很快到了岁末宫宴。
乾清宫内灯火通明，暖意熏人，歌舞升平，一派盛世景象。
妃嫔命妇们盛装出席，珠环翠绕，笑语盈盈，各自按照位份品级端坐，等待着帝后的驾临。
就在这觥筹交错的时刻，殿外太监一声通传：“华妃娘娘到！”
声音落下，殿内竟有瞬间的寂静。
众嫔妃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，她们已经有多日不曾见过华妃。
华妃年世兰，就在这万众瞩目中，姗姗来迟，只比帝后稍早片刻。
她依旧穿着符合她品级与喜好的红色宫装，金线绣成华丽繁复的凤穿芍药。
满头珠翠，熠熠生辉，步摇轻晃，仪仗煊赫。
而当华妃的面容映入众人眼帘时，大部分人都隐隐有些失望。
乍一看，华妃竟然恢复了往日的七八分艳丽。
那张脸，似乎又找回了曾经的轮廓。眉眼精致，唇色饱满，肌肤白皙细腻，仿佛前段时间那令人困惑的平庸，只是一场错觉。
但仔细一瞧，便能察觉到不对劲。
华妃脸上像是戴了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，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。
她不笑，也不开口与人寒暄，只是微微抬着下巴，维持一贯的傲慢姿态。
华妃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目光，腰背挺得笔直，努力做出不可一世的模样。
可任谁都能看出，她那姿态里少了从前浑然天成的自信与底气，多了几分刻意维持的僵硬。
还未等众人细品这其中的古怪，殿外已响起更洪亮的通传：“皇上驾到，皇后娘娘驾到！”
众人忙收敛心神，起身行礼迎接。
帝后相携而入，接受众人朝拜。皇帝心情似乎不错，朗声道：“都平身吧。”
众人谢恩起身。
几乎是下意识的，皇帝和皇后的目光，也都落在了左侧首位那个安静又醒目的红色身影上。
在这种普天同庆的年节宫宴上，自然没谁会没眼色的主动提及华妃容貌的是非。
酒过三巡，气氛愈加热络，连皇帝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日多了几分真切。
皇后率先举杯，说了些吉祥祝福的话，众妃嫔一同举杯相和。
皇帝因着西北刚传来的捷报，龙心大悦，特意夸赞了年家几句，随后便端杯，单独面向华妃：“华妃，年将军又立新功，朕心甚慰。这杯酒，朕与你同饮。”
皇帝亲自敬酒，这是莫大的荣宠。
华妃不得不站起身，端起酒杯，开口谢恩：“臣妾代兄长，谢皇上隆恩。”
就在她开口说话的瞬间，那张精心维持的假面，终于露出了破绽。
原本平滑自然的妆容下，随着她说话，显露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。
尤其是嘴角附近，脂粉无法完全贴合肌肤的动态，产生了细微的纹路。
就好像，有人在华妃的脸上，硬生生画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孔。静态时足以乱真，一旦动起来，就会显得虚假怪异。
殿内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，目光变得复杂起来，有惊愕，有恍然，也有隐秘的讥诮。
华妃感受到了那些目光，顿时尴尬万分，随即涌起滔天怒火，脸上的完美面具险些维持不住，闪过一丝狰狞。
皇帝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不自然的一幕，他举杯的动作微微一顿，眼底掠过尴尬，随即迅速移开视线，不再看华妃，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彼此难堪。
皇帝的目光在场内扫视，最终落在了安陵容身上。
“苏培盛，朕瞧着这道杏仁酪甜润适口，赏给安贵人。”皇帝开口，声音平静。
安陵容抬起眼，脸上挂起盈盈笑意，朝着御座的方向，遥遥举起了手中酒杯。
皇帝见她如此，也面露笑意，抬手举起自己的酒杯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这一幕，落入在场许多人眼中。看向安陵容的目光，多了几分嫉妒艳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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