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拥

“……那个吻的意思是……”

陈寻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像大提琴最粗的那根弦被轻轻拨动，震得许念念耳膜嗡嗡作响。他靠得那样近，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，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，看清他微微滚动的喉结。

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酒气、烟草味和冷冽木质香的气息，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。厨房里温暖的灯光仿佛都聚焦在了他们两人之间，空气变得粘稠而炙热。

许念念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，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，等待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。那双清澈的狐狸眼里，充满了茫然、紧张，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隐秘的期待。

陈寻看着她这副样子，那双总是带着倔强和钝感的眼睛，此刻因为他的靠近而蒙上了一层水汽，显得格外无辜又诱人。他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，原本准备好的、带着他惯有风格的、半是戏谑半是强势的告白，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。

他发现自己竟然……有点紧张。

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烦躁，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。他陈寻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？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个吻、一句话而犹豫不决？

只有她。只有这个叫许念念的、看起来笨笨的、却又异常坚韧的小丫头，能让他如此反常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，目光牢牢锁住她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

“意思是……我好像，有点喜欢上你这个笨蛋了。”

话音落下，厨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
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，在安静的空气里怦怦作响，清晰可闻。

许念念彻底僵住了，大脑一片空白，仿佛有烟花在颅内炸开，绚烂夺目，却又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。

她听到了什么？

陈寻说……喜欢她？

那个高高在上、不可一世的京圈太子爷陈寻，说喜欢她这个一无所有的贫困生？

这怎么可能？是幻觉吗？还是……他又在戏弄她？

她怔怔地看着他，嘴唇微微张着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。

陈寻看着她这副完全懵掉、仿佛被吓傻了的模样，心里那点紧张感奇异地消散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和……想逗她的冲动。

他抬手，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眼角那将落未落的湿意，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珍视。他的指尖微凉，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，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
“怎么？高兴傻了？还是……吓哭了？”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，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、别扭的温柔，“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？”

许念念猛地回过神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后背抵住了冰凉的水槽边缘。她慌乱地低下头，不敢再看他那双过于深邃、仿佛能将她吸进去的眼睛。

“陈、陈先生……您别开玩笑了……”她的声音细若蚊蚋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难以置信，“我……我们……不合适的……”

“不合适？”陈寻挑眉，向前逼近一步，再次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他伸手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。他的力道不重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“哪里不合适？你说说看。”

他的指尖温度透过皮肤传来，许念念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。她被迫迎上他灼热的目光，那双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了平日的讥诮和散漫，只剩下专注和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。

“身份……家世……还有……很多很多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列举着，声音越来越小。这些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、如同天堑般的差距，她无法忽视。

“那些东西，”陈寻打断她，语气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倨傲和不屑，“跟我喜不喜欢你，有什么关系？”

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，目光更加深邃：“许念念，看着我。我只问你，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你……讨厌我吗？”

讨厌他吗？

许念念的心猛地一缩。

她怎么会讨厌他呢？

虽然他总是嘴毒，总是使唤她，脾气阴晴不定……可是，他会因为她生病而焦急地送来药，会在她被刁难时毫不犹豫地维护她，会在新年夜孤单时叫她过来，会……吻她。

她想起他病中脆弱的样子，想起他笨拙地喂她吃药的样子，想起他因为她而被朋友调侃时微微泛红的耳根……

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情绪，像潮水般涌上心头，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顾虑。

看着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，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唇瓣，陈寻心中了然。他低笑一声，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和愉悦。

“看来是不讨厌了。”他俯下身，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，呼吸交融，气息灼热，“既然不讨厌，那就试着喜欢我，怎么样？”

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，像恶魔的低语，诱人沉沦。

许念念只觉得浑身发软，几乎要站不住。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，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势在必得，最后的一丝防线也彻底崩塌。

她没有回答，只是缓缓地、极其轻微地……点了一下头。

这个细微的动作，却像是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陈寻心中所有的枷锁。

他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，不再犹豫，低头，深深地吻住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。

这一次，不再是新年钟声下的仓促一吻。

而是带着明确心意、温柔而缠绵的亲吻。

他小心翼翼地含住她的唇瓣，像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甜品，极尽温柔地吮吸、舔舐，引导着青涩的她慢慢回应。

许念念的大脑彻底宕机，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，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、有力的臂膀和唇齿间令人眩晕的悸动。她生涩的回应，却更加点燃了陈寻的热情。

这个吻，漫长而深刻，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烙印在一起。

直到许念念因为缺氧而轻轻推拒，陈寻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。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和迷离的眼神，他满足地喟叹一声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。

“许念念，”他在她耳边低语，声音沙哑而性感，“你跑不掉了。”

许念念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温暖的胸膛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，心中充满了不真实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巨大的幸福感。

窗外，新年的雪，依旧静静地下着，覆盖了整个世界，纯洁而安宁。

而厨房里，相拥的两人，仿佛拥有了整个宇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