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雅室里檀香袅袅，数十张案几整齐排列，各家修士按家族落座，衣袂翻动间，透着几分肃穆。江澄带着江厌离、江月月和魏无羡坐在靠后的位置，江氏弟子紧随其后，腰背挺得笔直。

江月月刚坐下，便悄悄打量四周。对面的蓝氏弟子个个白衣胜雪，坐姿端正如松，连呼吸都轻缓有序。斜前方传来一阵窸窣，她瞥眼望去，见魏无羡正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聂怀桑，两人交换着鬼脸，眼里的笑意藏不住。江澄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，才让他稍稍安分。

忽闻一阵轻咳，雅室里瞬间安静。蓝启仁身着深衣，面容肃穆，与笑意温和的蓝曦臣一同走上首落座。蓝启仁目光扫过众人，声音清越如冰：“今日开讲，先立规矩。云深不知处三千条家规，尔等需一一记熟……”

他话音刚落，魏无羡便蔫了下去，撑着下巴，眼神渐渐发直，显然已开始犯困。江月月却听得认真，蓝氏家规虽繁琐，字里行间却透着对“礼”与“度”的坚守，让她想起莲花坞的家训，只是更显严苛。

讲至中途，魏无羡已与聂怀桑勾肩搭背，偷偷传递着纸条，时而憋笑，时而做口型，动静越来越大。蓝启仁猛地一拍案几，戒尺“啪”地落在桌上：“魏无羡！聂怀桑！出去罚抄家规一百遍！”

两人吐了吐舌头，灰溜溜地退了出去，雅室里才重归寂静。

家规讲罢，蓝启仁起身，声音放缓些许：“接下来，行拜师礼。”

各家修士依次上前，奉上家传之物作为拜师礼。有送珍稀矿石的，有送古卷孤本的，皆郑重其事。轮到江家时，江澄率先起身，江厌离、江月月、及弟子们紧随其后，齐齐躬身行礼。

“江氏弟子，拜见蓝先生，拜见蓝宗主。”江澄声音沉稳，侧身示意身后的弟子奉上礼盒。

江月月上前一步，将手中的锦盒递出。盒子打开，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琴谱，封皮是暗紫色的鲛绡，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莲纹，古朴中透着雅致。

蓝启仁伸手拿起琴谱，指尖刚触到封面，便觉一股温润的灵气流转，书页翻开，墨迹清隽，竟是早已失传的《清心诀》古琴谱注本，比蓝氏现存的版本更为详尽。

“这……”蓝启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看向江澄，“江宗主有心了。”

江澄心中一怔，他分明准备的是另一本剑谱，怎么会变成琴谱？他猛地看向江月月，见她垂着眼帘，神色平静，仿佛这本琴谱本就该如此。江厌离也满脸惊愕，两人都默契地没有作声——这琴谱绝非江家寻常之物，月月何时有了这样的宝贝？

江月月微微屈膝：“些微薄礼，望蓝先生不弃。”她脸上的光晕让蓝启仁看不清神情，只觉这江家三小姐虽看似寻常，举止间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静。

蓝曦臣笑着接过琴谱，温声道：“江家诚意，我与叔父心领了。请回座吧。”

一行人退回原位，江澄坐下时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江月月，眼神里满是疑问。江月月侧头，对他眨了眨眼，示意稍后再说，眼底的清澈让他莫名安下心来。

拜师礼毕，蓝启仁开始讲授心法要诀。魏无羡和聂怀桑被罚完回来，刚坐下又开始交头接耳，被蓝启仁瞪了几次才收敛。江月月听得专注，指尖在膝上轻轻点着，将那些晦涩的词句一一记下。她虽不能修炼，却觉得这些心法与医理隐隐相通，皆需“气脉调和，心无旁骛”。

窗外的日光渐渐偏移，照在案几上的书卷上，字迹染上暖意。江月月抬头，看向窗外的修竹，想起昨夜后山的河水，心里一片宁静。她不知道这本从系统空间取出的琴谱会引来怎样的关注，只知道这样或许能让江家在云深不知处更安稳些。

至于江澄他们的疑问，她想，总有合适的时机解释的。此刻，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雅室里，听一堂课，看一场日光流转，像个真正的听学弟子那样，感受这片刻的寻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