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霰的抱怨,明澜也只长叹一口气,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,棉线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紧。
明澜“阿霰,你说他到时候会不会埋怨我?”
明澜边说着,边用手帕反复擦拭着手心——今日被勋名一路牵着,那触感像沾了湿泥般黏腻,膈应得她心头发堵。
霰立刻竖起耳朵否定,尾巴尖因急切而轻轻扫过地面。
霰“那绿茶精喜欢主人喜欢得紧,就算暂时委屈,怎可能真的埋怨主人!”
明澜“但愿吧。”
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,声音轻得像要融进晚风里。
霰“其实主人,我们明明可以换另一种方式...不必这样委屈自己的。”
霰欲言又止,耳尖耷拉下来——虽说那司徒岭平日总跟他抢主人的注意,还动不动就污蔑他,可现在看他这般模样,他心里竟也堵得慌。
明澜“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。”
她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,只有眼底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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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婚仪式当前。
明澜换上大红婚服,指尖抚过衣襟上绣得繁复的鸾鸟纹样,对着铜镜轻轻转了半圈。
这身打扮确实明艳动人,可镜中人的笑却未达眼底——可惜,这红妆不是为阿岭而穿。
指尖摩挲着袖口暗纹,明意那日的计划又在耳边响起:
明意(明献)“你先假装被他的名利吸引,与他成婚。勋名早已失了本心,要阻止他豢养妖兽为祸,便只能先除了他。”
明意(明献)“据我所知,杀有苏狐族的关键,是找到他最珍贵的记忆。你潜伏在他身边,查清那记忆是什么,用飞书铃传我,我和纪伯宰自会设法。”
明澜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——眼下最紧要的,就是找到勋名那“最珍贵的记忆”。
……
可这场“婚礼”着实怪异,自始至终只有勋名与她二人,连半个仆从都未见。府中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,空荡荡的庭院衬着满院红绸,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。
勋名“今日之后,你便叫心柳。”
勋名突然上前,捧起明澜的脸,拇指反复摩挲着她眼下那颗痣,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烫伤,可那目光深处,却飘着一层说不清的恍惚。
明澜“心柳?她是谁?”
明澜皱紧眉头,原来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身。
勋名“喊我将军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,指尖却在她脸颊上顿了顿,力道不自觉地放轻了些。
明澜“将军。”
明澜压下喉间的不适,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。勋名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,牵着她往厢房走去,走至庭院中央时,脚步忽然顿住,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“宾客席”上,眼神暗了暗,又很快恢复如常。
房内满是红绸,烛火摇曳间,除了铺着大红锦缎的床榻,便只剩中央一架孤零零的古琴,琴身泛着陈旧的暗光。
勋名“弹一首给我听,可以吗?”
明澜“......”
明澜暗自庆幸,儿时被母亲逼着学的古琴,竟成了此刻的“护身符”。她沉默着走到琴前坐下,素手轻拢慢捻,腕间银钏随指法起落轻晃,碎光落于泛着柔光的弦上。
垂眸时睫羽轻颤,指尖似有流泉漫过二十一弦,抬手间腕骨微折如鹤唳清风,一曲终了,余音绕梁不散。
这模样,竟完全贴合了勋名心中所想。
他靠在桌边,指尖轻点桌面,眼底漫开笑意,可那笑意却没染进眼底,只盯着明澜垂眸弹琴的侧影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,像是在回忆什么。
勋名“再来。”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烛火已燃过半,明澜的指尖早已泛酸,琴音也渐渐染上疲惫。
勋名却始终坐在原地,目光黏在她身上,偶尔会伸手拂去烛火燃落的灯花,动作慢得有些刻意。
勋名“心柳,可否再来一曲?”
……
勋名“接着。”
明澜已经记不清自己弹了多少遍,指尖麻木得几乎抬不起来,连腕间的银钏都晃得没了力气。
明澜“将军,我手都疼了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沙哑。
一旁撑着头闭目养神的勋名动作一顿,缓缓睁开眼,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,却终究没再坚持让她弹琴。
可这“放过”并未持续多久——勋名突然起身,重新牵住她的手,指尖冰凉,力道却大得攥得她指骨发疼。
勋名“重来一次。”
他没解释,只是拉着她往门外走,重复着成婚的流程:
拜天地时,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上首,动作僵硬地弯腰。
再走回厢房时,他脚步虚浮,指尖在她掌心反复摩挲,像是在确认什么,又像是在抓住什么转瞬即逝的幻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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