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沉默片刻,刘耀文用树枝拨弄着火堆,状似随意地问:“喂,你小时候是...什么样?也像现在这样,整天板着一张脸吗?”
严浩翔动作一顿,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,他看着跳跃的火焰,冰封般的眼神有瞬间的融化,流露出些许遥远的怀念, 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。
“...在训练营。学习规则,掌握力量,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守护者,普通成长轨迹...”
“啧,”刘耀文嗤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听着就他妈官方得没劲。”
他往篝火里添了根柴,火星噼啪炸开,映得他眼神有些沉,“我爸妈早就没了,从小就跟个累赘似的。后来...被人骗进了‘新黎明计划’的实验室,认识了那个也算共过生死的兄弟,见过里面多黑的勾当,拼了命才逃出来。之后就在废墟和黑市摸爬滚打,今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。”
严浩翔沉默着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地面,刘耀文这通带着戾气的剖白,让他那些刻意尘封的过往,似乎也在这火光和坦诚里,有了一丝被触碰的可能。
他抬眼,看向刘耀文被火光勾勒出的侧脸,良久,终于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松弛与沙哑。
“我父母...他们很忙,小时候,家里总是空荡荡的,后来...大概是发现我有点不一样,开始异常苛刻的要求我。”
“十四岁那年,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。” 严浩翔的眼神变得复杂,“是我父母带回来的——一个陌生的、比我大一岁的哥哥,他很瘦,很安静,像一抹影子,可我父母...对他很好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少年委屈,“我当时觉得他们终于找到了更符合心意的儿子,彻底不要我了。”
“所以你嫉妒了?”刘耀文挑眉。
“不止。”严浩翔承认得很干脆,“我讨厌他,也做了很多...后来觉得很荒唐糟糕的事。” 他闭上眼,仿佛不愿面对那个面目可憎的少年自己。
“后来呢?”刘耀文的声音低沉了些。
“后来,我父母死了。” 严浩翔的声音骤然变冷,像结了冰,“很突然...导师说,他们的死就是因为无视规则为了保护我那个信息素失控的、所谓的哥哥,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,“我恨他们,为了...一个外人丢下我。”
刘耀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,但依旧没打断。
“导师把我带进了管理局,他告诉我,过去的痛苦,源于情感的软弱和世界的无序,想要不再经历失去,就必须变得绝对强大,绝对理性。”
“他系统地训练我,战斗、谋略...但最多的,是情绪剥离。” 严浩翔的眼神失去了焦点,仿佛在凝视训练场冰冷的墙壁,“感知到痛苦?压制它。感到愤怒?转化它。产生怜悯?...消除它。一遍又一遍,用规则和逻辑覆盖本能,直到面对任何状况,我的第一反应不再是感受,而是分析、判断、执行。我学得很好,非常好。”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的不是笑,而是一种程序完成般的空洞。”
“所以那只小狗...”刘耀文抬头看着他的表情。
“对,你也觉得...我很残忍,对吧?一个连自己过去唯一温暖都能亲手扼杀,连最后的朋友都能逼走的人。”
他等待着预料中的鄙夷或是沉默。
然而,刘耀文并没有立刻回答,他只是用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,牢牢锁住严浩翔,仿佛要穿透那层冰封的外壳,看到底下鲜血淋漓的真相。
过了好几秒,他才开口,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洞悉内情的冷静:“李泽铭那次审我,为了说服我配合,提过不少管理局的光辉事迹...他说起你,说你识时务,亲手解决了小狗后,还主动领了罚,姿态做得十足,是符合规矩的典范。”
严浩翔猛地一震,霍然转头看向刘耀文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!
刘耀文盯着他,目光如炬,步步紧逼:“但你根本不是为了做什么姿态,你了解他们,你怕那个下达处理命令、或者背后推动这件事的人,不会善罢甘休,顺着小狗这条线,再查到它...真正的主人头上。”真正两个字他咬的很死。
“你...自己把所有的责任和仇恨都扛了下来,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恨你!远离你!对不对?”
严浩翔的嘴唇失去了血色,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他想反驳,想维持那冰冷的外壳,却发现自己在刘耀文这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,所有防御都土崩瓦解。
他极其艰难地别开脸,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气音,几乎是默认了。
为什么...为什么刘耀文会知道这些?这明明是他埋藏最深的、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念头。
看着严浩翔的反应,刘耀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他深吸一口气,抛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:“因为,告诉我那只狗真正主人的人就是我那出生入死的伙伴,就是你那所谓的哥哥,宋、亚、轩。”
严浩翔猛地抬起头,瞳孔骤然收缩,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之前的痛苦。
宋亚轩?!他的确知道自己和张真源贺峻霖以及小白的事,但他怎么会和刘耀文扯上关系?他又怎么会在“新黎明计划”的实验室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