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渊睡得很不踏实。
闭上眼睛,脑子里全是今晚的画面——月光下的护城河,水中闪动的铜鱼,还有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。
他翻了个身,看了眼手机,凌晨四点半。
距离集训基地的起床时间还有半小时,但林渊已经睡不着了。他索性起床,简单洗漱后,把那三条铜鱼仔细收好,藏在床底的一个暗格里。
赵铁柱昨晚说过,这三条铜鱼暂时不能放在一起研究,要分开保管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。
收拾好东西,林渊匆匆吃了点早饭,准备返回集训基地。
推开院门的时候,天刚蒙蒙亮,街上还没什么行人。清晨的空气有些凉,林渊深吸了一口,感觉肺里都是清冽的气息。
他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集训基地的地址。
车子开了大约二十分钟,林渊靠在后座上,眼皮越来越重,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,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张浩打来的。
"喂,张浩?"林渊接起电话。
"林渊,你在哪儿呢?"张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,"你昨晚请假了?"
"啊,家里有点事,不过马上就到基地了。"林渊说,"怎么了?"
"没什么,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今天能回来。"张浩顿了顿,"老宋今天早上脸色特别难看,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要被淘汰了。"
林渊心里咯噔一下,但还是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:"知道了,我很快就到。"
挂了电话,林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,心里隐隐有种不安。
到达集训基地的时候,正好五点整。
林渊背着包走进训练场,其他学员已经在做热身运动了。张浩看到他,冲他点了点头,王猛也朝他挥了挥手。
"迟到了。"
老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冷冰冰的,没有任何温度。
林渊转过身,看到老宋正站在训练场入口,双手背在身后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。
"报告老宋教练,我昨晚请假了,刚刚才赶回来。"林渊解释道。
"我知道。"老宋走近两步,上下打量着林渊,"脸色不太好,昨晚没睡好?"
林渊心里一紧,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:"家里有点事,确实睡得晚了点。"
老宋盯着林渊看了几秒钟,没再多说,转身走向训练场中央:"所有人集合!"
学员们迅速排成一排,林渊站在队伍末尾,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下来。
老宋扫视了一圈,开口说道:"今天的训练内容有变化。上午不跑步,也不练体能,所有人跟我去一个地方。"
"什么地方?"有人小声问。
"到了你们就知道了。"老宋说完,转身朝停车场走去。
学员们面面相觑,但没人敢多问,只能跟着老宋上了两辆中巴车。
车子开出基地,林渊坐在靠窗的位置,看着外面的景色慢慢变化。他发现车子开的方向似乎是往市区走,而且越来越熟悉。
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,林渊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他们停在了故宫附近,距离护城河只有几百米。
"所有人下车。"老宋站在车门口,声音低沉。
林渊跟着其他人下了车,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。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,跟在队伍中间,不敢有任何异常的表现。
老宋带着大家沿着护城河走了一段,最后停在一个位置。
林渊看到那个位置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那正是他昨晚钓铜鱼的地方。
河岸边的灌木丛被踩踏过的痕迹还在,地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细微的脚印。
"昨天晚上,有人在这里违规钓鱼。"老宋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,"被巡逻的保安发现,但是跑了。"
林渊感觉血液都凝固了,他低着头,不敢看老宋的眼睛。
"我今天带你们来,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。"老宋转过身,目光在每个学员脸上停留,"作为国家队的预备队员,你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,还有整个国家钓鱼界的形象。如果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遵守,那就不配待在这个队伍里。"
"保安说,昨晚那个人的身高、体型,和我们队里的某个人很像。"老宋的目光突然锁定在林渊身上,"林渊,你昨晚在哪里?"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渊身上。
林渊抬起头,迎上老宋的眼神。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,只有失望,还有一种深深的审视。
"我..."林渊张了张嘴,大脑飞速运转。
他可以撒谎,可以说自己昨晚根本不在这里。但他知道,老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。而且,如果撒谎被拆穿,后果会更严重。
"是我。"林渊深吸一口气,选择了坦白,"昨晚在这里的人是我。"
周围一片哗然。
张浩瞪大了眼睛,王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"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"老宋的声音沉了下去,"故宫护城河,那是文物保护区域,严禁任何人在那里钓鱼。你居然..."
"我知道我错了。"林渊没有辩解,"但是我有我的理由。"
"理由?"老宋冷笑一声,"什么理由能让你违反规定?你以为你的钓技很高,就可以无视规则?"
林渊咬了咬牙,他不能说铜鱼的事,那样会牵扯出更多麻烦。
"我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想测试一下自己在复杂环境下的能力。"林渊硬着头皮说,"我知道这不对,我接受任何处罚。"
老宋盯着林渊,半晌没有说话。
就在这时,远处走来两个穿制服的人,正是昨晚追林渊的那两个保安。
"老宋教练,人找到了吗?"其中一个保安走过来问。
老宋点了点头,指了指林渊:"就是他。"
两个保安走到林渊面前,仔细打量了一番。
"没错,就是这个人!"其中一个保安认出了林渊,"昨晚就是他,我们追了好远都没追上。"
"小伙子,你胆子可真大。"另一个保安语气严厉,"知不知道在文物保护区域钓鱼是违法的?我们已经报警了,等警察来了,你得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。"
林渊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,如果真的被带去派出所,留下记录,那他不仅会被踢出国家队,甚至可能影响以后的生活。
"等一下。"老宋突然开口,"两位,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,这件事就算了?"
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,其中一个摇了摇头:"老宋教练,不是我们不给您面子,但这事儿已经报上去了,我们没权力私了。"
"那我跟你们领导谈。"老宋拿出手机,"给我十分钟。"
说完,老宋走到一边,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林渊站在原地,感觉腿都有些发软。张浩和王猛想过来,但被保安拦住了。
大约过了五分钟,老宋挂了电话,走回来。
"两位,我已经跟你们景区管理处的李处长说了,他同意给我这个面子。"老宋说,"不过我向他保证,这个孩子会接受相应的处罚,而且以后绝不会再犯。"
两个保安接到上面的电话后,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一些。
"那行吧,看在老宋教练的面子上,这次就算了。"其中一个保安说,"但是你小子记住了,下不为例。再让我们抓到,绝对不轻饶。"
林渊连忙点头:"我记住了,谢谢两位。"
两个保安又叮嘱了几句,才转身离开。
等他们走远了,老宋转过身,看向林渊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峻。
"跟我来。"
老宋朝河边走去,林渊跟在后面,心里忐忑不安。
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,老宋停下脚步,背对着林渊说道:"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保你吗?"
"我..."林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"不是因为你的天赋,也不是因为我看好你。"老宋转过身,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,"是因为赵铁柱给我打了电话。"
林渊愣住了。
"他跟我说,你昨晚去护城河,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。虽然他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,但我相信他的判断。"老宋的声音低沉,"赵铁柱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之一,如果连他都替你说话,那说明你确实有苦衷。"
林渊喉咙发紧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"但是。"老宋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,"无论你有什么理由,违反规则就是违反规则。作为国家队的教练,我不能纵容这种行为。"
"从今天开始,你被暂停集训资格,停训一周。"老宋说,"这一周里,你自己反省。如果一周后你还想继续,那就证明给我看,证明你值得我为你担保。"
林渊低下头:"我明白了,谢谢老宋教练。"
"另外。"老宋顿了顿,"无论你在做什么,记住一点,不要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失望。赵铁柱为了你,欠了我一个人情。你最好对得起他的信任。"
说完,老宋转身走向队伍,留下林渊一个人站在河边。
冷风吹过来,林渊感觉脸上有些发凉。他抬起头,看着远处巍峨的城墙,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得到了铜鱼,但也付出了代价。
被停训一周,这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。集训的每一天都很宝贵,落后一周,意味着他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赶上。
但更让他难受的是,他辜负了老宋的信任,也让赵铁柱为他承担了责任。
林渊深吸了一口气,转身朝停车场走去。
其他学员已经上车了,只有张浩还站在车门口等他。
"林渊,到底怎么回事?"张浩压低声音问,"你昨晚真的去护城河钓鱼了?"
"嗯。"林渊点了点头,没有多解释。
"你疯了吗?"张浩瞪着他,"那地方能随便去?你要是真被拘留了,这辈子就毁了!"
"我知道。"林渊苦笑了一下,"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。"
张浩叹了口气,拍了拍林渊的肩膀:"算了,反正你没事就好。不过你被停训一周,这下麻烦了。老宋的训练强度那么大,落后一周,你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赶上啊。"
"那也没办法。"林渊说,"只能自己想办法补上。"
两人上了车,车子启动,缓缓驶离护城河。
林渊坐在座位上,看着窗外的景色,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三条铜鱼。
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得到第三条铜鱼,那么接下来,就要想办法解开它们的秘密。
而且他有预感,金钩社那边肯定也在盯着这些铜鱼。如果让他们先一步找到《钓经》的秘密,后果不堪设想。
车子开进基地,所有人下车后,老宋让林渊留下。
"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,今天就离开基地。"老宋说,"一周后的这个时候,我会在训练场等你。到时候,你要通过一场测试,才能重新加入集训。"
"什么测试?"林渊问。
"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"老宋没有多说,"去吧。"
林渊回到宿舍,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。张浩和王猛也跟过来帮忙。
"林渊,你这一周打算怎么办?"王猛问。
"回四合院,自己练。"林渊把衣服塞进包里,"老宋说一周后要测试,我得做好准备。"
"需要帮忙吗?"张浩问,"我们可以偷偷给你开小灶。"
"不用。"林渊摇了摇头,"你们好好训练就行,别因为我耽误自己。"
收拾好东西,林渊背着包离开了集训基地。
站在基地门口,他回头看了一眼,训练场上,其他学员正在老宋的带领下做着高强度的训练。
林渊握紧了背包的肩带,转身走向公交站。
回到四合院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了。
赵铁柱正在院子里浇花,看到林渊回来,他放下水壶,走了过来。
"听说了?"赵铁柱问。
"嗯。"林渊点了点头,"被停训一周。"
"老宋那个人,刀子嘴豆腐心。"赵铁柱说,"他表面上很严厉,但心里是真的想培养你。"
"我知道。"林渊把包放下,"赵叔,谢谢您帮我。"
"别说这些。"赵铁柱摆了摆手,"你拿到铜鱼了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接下来,我们要研究这三条铜鱼的秘密,时间不多了。"
林渊看着赵铁柱严肃的表情,心里涌起一股紧迫感。
他从床底取出藏好的铜鱼,和赵铁柱一起放在石桌上。
三条铜鱼在阳光下闪着幽暗的光,腹部的铭文清晰可见:"其一"、"其二"、"其三"。
赵铁柱拿起放大镜,开始仔细观察每一条铜鱼的细节。
林渊坐在一旁,看着赵铁柱专注的侧脸,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。
院子里很安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还有赵铁柱偶尔发出的轻微叹息。
阳光慢慢西斜,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林渊看着那三条铜鱼,心里想着接下来的一周,他要如何利用这个时间,不仅要解开铜鱼的秘密,还要提升自己的钓技,才能通过老宋的测试。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石桌的边缘,发出轻微的嗒嗒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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