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展前夜会说出口的话

画展前一天的画室里，空气里飘着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味道，连蝉鸣都像是被揉进了紧张又期待的氛围里。许晚秋站在画架前，最后一次调整画布上的光影——老槐树的枝干已经透着苍劲，树下的光斑用细笔点得细碎，连她和鹤知秋一起修改的那片“天空”，都在暖光灯下泛着柔和的蓝。

“还差最后一笔！”林染染举着白色颜料冲过来，在画里最亮的光斑处点了点，“这样阳光就像真的在闪了！”雨怡拿着手机拍照，屏幕里的画作衬着画室的白墙，比想象中还要好看。鹤知秋站在旁边，目光落在许晚秋握着画笔的手上——她的指尖沾了点赭石色颜料，却没在意，还在轻轻调整树影的过渡。

“颜料蹭手上了。”鹤知秋走过去，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，递到她面前。许晚秋低头看了看，指尖的颜料已经干了点，她接过纸巾擦了擦，却没擦干净，反而蹭到了指节上。鹤知秋看着她笨拙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，伸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，用自己的湿纸巾帮她擦——他的动作很轻，指腹蹭过她的指节时，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，许晚秋的手腕微微颤了颤，却没躲开。

“好啦，干净了。”鹤知秋松开手时，耳尖有点红，转身去收拾调色盘，假装没看见林染染和雨怡交换的眼神。许晚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，刚才被他碰到的地方好像还留着温度，连心跳都快了半拍。

傍晚时，四人终于把画装好了画框，抬到了画展场地。展厅里已经摆了不少画，射灯从天花板照下来，落在画布上，显得格外专业。他们的画被挂在靠窗的位置，窗外就是真实的梧桐树，风一吹，树叶的影子落在画纸上，和画里的老槐树影重叠在一起，像是画活了一样。

“明天肯定能拿奖！”林染染靠在墙上，兴奋地说，“我刚才看其他画，都没咱们的光影细腻！”雨怡点点头，拿出手机说：“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，明天他们会来捧场。”许晚秋看向鹤知秋，他正仰头看着他们的画，眼神里带着点认真：“希望明天来看展的人，能喜欢我们一起画的树。”

从展厅出来时，天已经黑了，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，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林染染和雨怡要去买明天穿的裙子，先走了一步，剩下许晚秋和鹤知秋并肩往公交站走。晚风吹过，带着夏夜特有的凉爽，路边的草丛里有虫鸣，偶尔还有晚归的人骑着自行车经过，叮铃铃的铃声很清脆。

“明天你会穿什么衣服？”许晚秋忽然问，声音比晚风还轻。鹤知秋转头看她，路灯落在她的脸上，能看到她睫毛的影子：“应该会穿白衬衫，我妈说正式一点好。”他顿了顿，又问：“你呢？”“我妈给我买了条浅蓝色的裙子。”许晚秋说，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，“不知道合不合适。”“肯定合适。”鹤知秋立刻说，语气很肯定，“你穿蓝色会好看。”

许晚秋心里一暖，抬头看他，刚好对上他的目光。路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，像藏了星星，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，他递过来的软炭笔，还有便签上清秀的字；想起一起吃牛肉丸时，他记得她不吃香菜；想起在美术馆里，他说他们配合会很好……这些小事像一颗颗橘子糖，在心里慢慢化开，甜得让人不想停下。

公交站到了，许晚秋要等的公交刚好开了过来。她拎着包，转身对鹤知秋说：“那我先走了，明天见。”“明天见。”鹤知秋点点头，看着她走上公交。许晚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公交车开动时，她转头往外看，鹤知秋还站在公交站，朝着公交车的方向挥手。她也挥了挥手，直到公交转过街角，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。

回到家后，许晚秋坐在书桌前，看着手里的软炭笔——笔杆上的便签还在，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。她忽然想起什么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纸，用那支软炭笔轻轻画了起来。她画的是路灯下的公交站，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，影子被拉得很长，旁边还有一个女生的影子，正要走上公交。画完后，她在画纸角落写了一行小字：“画展前夜，风很温柔。”

第二天早上，许晚秋穿上了浅蓝色的裙子，对着镜子转了转，觉得还不错。她拎着包出门时，刚好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鹤知秋——他果然穿了白衬衫，领口系着浅灰色的领带，头发也梳得整齐，看起来比平时更清爽。

“你来了。”鹤知秋看到她，眼睛亮了一下，“裙子很好看。”许晚秋的脸有点红，小声说：“你的衬衫也好看。”两人一起往画展场地走，路上遇到了林染染和雨怡，林染染穿了条粉色的裙子，雨怡穿了白色的连衣裙，四个人站在一起，像一幅青春的画。

画展开始后，人越来越多，不少人在他们的画前停下，小声讨论着光影和笔触。有个老师模样的人站在画前，点点头说：“这画的光影处理得很细腻，尤其是树影里的天空，很有想法。”许晚秋和鹤知秋对视一眼，都笑了——只有他们知道，那片“天空”原本是不小心溅上的颜料，却成了画里最特别的部分。

中午时，颁奖环节到了。主持人念着获奖名单，林染染紧张地抓着雨怡的手，许晚秋的心跳也快了起来，悄悄攥紧了裙摆。“最佳合作奖——《老槐树下的光影》！”当主持人念出他们的画名时，四人都愣住了，反应过来后，兴奋地抱在一起。

上台领奖时，鹤知秋接过奖杯，递给了许晚秋，然后拿起话筒说：“这幅画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画的，但我想特别谢谢许晚秋——她很有天赋，也很认真，很多细节都是她一点点打磨出来的。”许晚秋看着他，眼眶有点热，想说“也谢谢你”，却因为太激动，只说了句“谢谢大家”。

颁奖结束后，四人在展厅里拍照，林染染拿着手机，喊着“靠近一点”，许晚秋和鹤知秋站在一起，肩膀轻轻挨着肩膀。拍照时，鹤知秋悄悄对她说：“以后，我们还可以一起画画吗？”许晚秋转头看他，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，她用力点点头，小声说：“好啊。”

夕阳西下时，四人走出展厅，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。林染染和雨怡在前面笑着闹着，许晚秋和鹤知秋走在后面，手里还拿着奖杯。晚风吹过，带着夏天的味道，许晚秋看着身边的鹤知秋，心里想着：这个夏天，因为有软炭笔、老槐树，还有他，变得格外闪耀。她忽然想起昨晚画的那张画，或许下次见面时，可以把它送给她——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“我好像有点喜欢你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