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悟树庭的夜来得猝不及防，饲育区的星光灯次第亮起时，云窈正蹲在能量围栏前，将白厄送来的改良版“星穗病毒”样本小心翼翼地注入特制的能量饲料。绒绒凑过来用鼻尖轻推她的手腕，尾巴卷走一块泛着微光的饲料，欢快地在泥地里打了个滚。
“就知道你最喜欢发光的东西。”云窈笑着刮了刮绒绒的鼻头，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相碰的清脆声响。她转身时，正看见那刻夏倚在围栏旁，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憔悴，却仍牢牢攥着实验用的精密镊子——显然是不顾医嘱偷偷跑来。
“教授！您怎么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那刻夏打断她的惊呼，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病毒样本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白厄那小子改良的病毒配比有问题，能量波动曲线太尖锐，会灼伤大地兽的肠胃。”他说着伸手去拿样本，袖口滑落时，云窈瞥见他腕间贴着抑制观测印记躁动的星纹绷带。
云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指尖触到绷带上潮湿的冷汗。那刻夏僵在原地，两人的影子在星光灯下交叠，像极了神悟树庭古老壁画里纠缠的星脉。“教授，您的观测印记又失控了对不对？”她的声音发颤，“高维实验室的人……”
“我说了闭嘴！”那刻夏猛地抽回手，记录板重重砸在围栏上发出闷响，“别用你那点浅薄的怜悯，来揣测我的研究！”他转身要走，却因一阵剧烈的咳嗽踉跄半步，藏在袖中的金属盒掉落在地，滚到云窈脚边。
盒子里躺着的，是数十个微型标本瓶，每个都装着不同形态的“星穗病毒”——最中央的瓶子里，病毒正组成一朵栩栩如生的星穗花，而瓶底压着张泛黄的便签，上面是那刻夏潦草的字迹：云窈说过，病毒也该有绽放的权利。
云窈的呼吸停滞在喉间。那刻夏弯腰去捡盒子的动作突然顿住，月光将他的侧脸切出锋利的轮廓，半晌才听见他用比星光更冷的声音开口：“看够了就滚，别让我在研究时间看到无关人员。”
可当他直起身时，云窈却突然踮脚，将额头轻轻抵在他颤抖的肩窝：“教授，您说过神悟树庭的价值在‘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光’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是要穿透层层坚硬的外壳，“那您为什么不肯让我看见，您藏在毒舌背后的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那刻夏猛地后退，后背重重撞在围栏上，观测印记的幽蓝光芒不受控地从绷带下溢出。他的目光在云窈颈间的星穗胸针与手中的标本盒间来回游移，突然抓起盒子转身就走，却在跨出三步后又停住。
夜风卷起他的长袍下摆，露出后颈绷带上晕开的血痕。“明天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，“带着修正后的病毒配比来研究室。要是再出现这种……愚蠢的失误，就准备用古泰坦文抄写《大地兽全谱系》三百遍。”
云窈望着他踉跄却倔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，掌心还残留着他腕间绷带的温度。绒绒蹭过来将头搁在她膝头，能量饲料里的“星穗病毒”在月光下轻轻闪烁，宛如那刻夏藏在标本瓶深处，始终不敢绽放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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