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瓦白墙的老院里，槐树总在初夏把细碎的白花撒满石阶。尚汝甜蹲在灶台前，踮着脚够橱柜上的糖罐，辫梢沾着点面粉也不在意——今天是冷启瑞的生日，她要偷偷给他煮碗红糖粥。
“够不着就叫我，摔下来怎么办？”
清冷的男声从门口传来，尚汝甜回头，撞进冷启瑞带着笑意的眼睛里。他刚打完篮球回来，校服外套搭在肩上，额角的汗滴落在锁骨，手里还攥着个用草绳系着的玻璃罐，里面装着几颗圆滚滚的樱桃。
“谁要叫你了！”尚汝甜嘴硬，却还是把糖罐递过去，“我煮了粥，你……你要是不嫌弃就喝点。”
冷启瑞接过糖罐，指尖碰到她温热的掌心时轻轻顿了顿，然后弯腰帮她往粥里撒了两勺糖：“每年都煮，怎么会嫌弃。”他把樱桃罐放在灶台上，“校门口老奶奶卖的，你上次说想吃。”
粥在砂锅里咕嘟冒泡，槐花香飘进厨房。尚汝甜坐在小板凳上，看着冷启瑞用勺子搅粥，阳光透过木窗落在他侧脸，把他紧抿的嘴角也染得柔和。她忽然想起小时候，自己被隔壁的狗追着跑，是冷启瑞把她护在身后，用石头吓跑了狗；下雨天她没带伞，是冷启瑞把伞往她这边偏，自己半边肩膀都淋湿了。
“发什么呆？”冷启瑞把盛好的粥递过来，碗沿还带着温度，“再不吃就凉了。”
尚汝甜回过神，接过粥碗，舀了一勺送进嘴里——红糖的甜混着米香，暖得她心里发颤。抬头时，正撞见冷启瑞盯着她的嘴角，然后递过来一张纸巾：“沾到糖了，小笨蛋。”
槐花落进敞开的窗，落在冷启瑞的校服上。尚汝甜看着那片小小的白花，忽然觉得，这个夏天好像比往年更甜了些。
高中的教室总飘着粉笔灰，尚汝甜的座位在冷启瑞斜后方，上课时总忍不住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。冷启瑞是年级第一，笔记记得又快又整齐，每次尚汝甜数学题不会做，只要递张纸条过去，没过多久就会收到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纸，末尾还会画个小小的笑脸。
有次月考，尚汝甜的数学考砸了，趴在课桌上偷偷掉眼泪。放学时，冷启瑞把她的书包拎起来，塞给她一本错题本：“里面的题我都标了重点，你先看，不会的明天问我。”
“我是不是很笨啊？”尚汝甜吸了吸鼻子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冷启瑞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看着她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：“不笨。只是还没找到方法，我帮你补。”
从那以后，每天放学后，教室里总会多留两个人。冷启瑞坐在尚汝甜旁边，用红笔圈出错题，耐心地给她讲解题思路；尚汝甜会在他讲题时，偷偷往他桌肚里塞块巧克力，有时是草莓味的，有时是黑巧——她记得冷启瑞不爱吃太甜的，却总把她给的巧克力都吃掉。
有天晚上，下起了小雨。尚汝甜收拾书包时，发现冷启瑞的错题本落在了抽屉里。她抱着错题本往他家跑，到他家楼下时，却看见冷启瑞正站在楼道口，手里拿着把伞，好像在等她。
“就知道你会送过来。”冷启瑞把伞递过去，“雨挺大的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伞下的空间很小，尚汝甜能闻到冷启瑞身上淡淡的皂角香。走到她家楼下，她把错题本递给他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：“冷启瑞，谢谢你。”
冷启瑞接过错题本，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谢什么？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？”
雨丝落在伞面上，沙沙作响。尚汝甜看着冷启瑞转身走进雨里的背影，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被他揉过的头发，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。她好像忽然明白，为什么每次看到冷启瑞的笑脸，心里都会像揣了只兔子，跳得飞快。
高考结束那天，老院的槐树又开花了。尚汝甜收到了省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，而冷启瑞则考上了邻市的理工大学——两所学校隔着两个小时的车程。
晚上，两人坐在槐树下，分吃着一块蛋糕。尚汝甜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，心里有点难过：“以后，就不能经常一起吃你煮的粥了。”
冷启瑞沉默了一会儿，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，递给她：“这个给你。”
盒子里是一条银色的项链，吊坠是个小小的月亮。尚汝甜拿着项链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吊坠：“这是……”
“我攒钱买的。”冷启瑞的耳朵有点红，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“你说过喜欢月亮，以后我不在你身边，看到月亮，就像我在陪你一样。”
尚汝甜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，却笑着说：“冷启瑞，你怎么这么肉麻？”
“因为我有话想对你说。”冷启瑞转过身，认真地看着她，眼里映着头顶的星光，“尚汝甜，从你第一次给我煮红糖粥开始，我就喜欢你了。不是青梅竹马的喜欢，是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。你愿意……做我女朋友吗？”
尚汝甜看着他紧张得攥紧衣角的样子，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护着自己的模样，想起他给她讲题时的耐心，想起他在雨里等她的背影。她用力点头，眼泪掉得更凶：“我愿意！冷启瑞，我也喜欢你！”
冷启瑞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起来，伸手把她抱进怀里。槐花香飘在风里，星光落在两人身上，暖得像那年夏天的红糖粥。
后来，他们开始了异地恋。冷启瑞每个周末都会坐高铁来看她，每次都带着她爱吃的樱桃；尚汝甜会在他生日时，坐最早的高铁去他学校，给他煮一碗红糖粥。他们的聊天记录里，有分享不完的日常，有解不开的数学题，还有对未来的期待——他们约定，毕业就结婚，在有槐树的院子里，一起煮一辈子的红糖粥。
又一个初夏，尚汝甜戴着那条月亮项链，站在冷启瑞学校的门口。冷启瑞从里面跑出来，手里拿着个樱桃罐，像高中时一样，笑着朝她跑来。阳光落在他们身上，温暖又明亮，就像他们从小一起走过的时光，满是甜蜜与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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