冤家路窄偏相逢

晨光设计部的例会刚开场，气氛就像被泼了桶冰水。宁艺璇抱着笔记本电脑刚坐下，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轻笑声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施俊哲——这位上个月刚从总部调过来的设计总监，入职第一天就抢了她盯了三个月的项目，从此成了她的“头号死对头”。

“宁设计师今天又迟到了两分钟，”施俊哲靠在椅背上，指尖敲着桌面，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散漫，“看来昨晚改方案改到很晚？可惜效果……还是差点意思。”

宁艺璇猛地回头，眼底的火苗快烧出来：“施总监倒是来得早，就是不知道你手里那个‘城市之光’的方案，是不是真如你吹的那么完美。”她这话戳中了施俊哲的痛处——那方案上周被甲方打回，要求重做，他正憋着一股气。

会议室里的同事们大气不敢出，默默低头翻着文件。总监轻咳两声打圆场：“好了好了，先看数据。”可宁艺璇和施俊哲的目光还在半空“打架”，一个不服输，一个不示弱，活像两只随时要扑上去的猫。

散会后，宁艺璇收拾东西时，发现笔记本电脑上沾了片碎纸，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，还写着“笨蛋设计师”。她抬头就看见施俊哲的背影，正对着助理笑得得意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恶作剧。

“施俊哲！”宁艺璇追出去，把碎纸拍在他面前，“你幼不幼稚？”

施俊哲挑眉，伸手把碎纸捏成团扔进垃圾桶：“总比某些人方案改八遍还过不了强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她眼下的淡青，语气软了点，却还是嘴硬，“晚上别熬那么晚，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。”

宁艺璇愣了一下，刚想反驳，他已经转身走进电梯，只留下个欠揍的背影。她攥着拳头，心里骂了句“神经病”，可耳尖却悄悄发烫——他怎么知道自己熬夜了？

项目 Deadline 前一周，设计部全员加班。宁艺璇对着电脑屏幕揉着酸胀的脖子，肚子突然“咕咕”叫了起来——她忙得忘了吃晚饭，外卖还堵在楼下的晚高峰里。

“哟，宁大设计师也会饿啊？”施俊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手里还拎着两个纸袋。他把其中一个递过来，“刚路过便利店，顺手买的，别饿死在工位上，没人替你改方案。”

宁艺璇打开纸袋，里面是她爱吃的金枪鱼三明治和热牛奶，甚至连牛奶都没放糖——她上次跟同事抱怨过喝甜牛奶会腻，没想到他居然记着。

“谁要吃你的东西，”她嘴硬地把纸袋推回去，“我外卖马上就到。”

施俊哲却直接把三明治塞进她手里：“堵在三环呢，等送到都凉了。”他坐在她对面的工位上，打开自己的那份，“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你低血糖晕倒，还得我替你干活。”

宁艺璇咬着三明治，心里有点别扭，却不得不承认，三明治的温度刚好，暖得她胃里舒服了不少。她偷偷看了眼施俊哲，他正对着电脑改方案，眉头皱着，侧脸的轮廓在台灯下居然有点好看。

“看什么？”施俊哲突然抬头，撞进她的目光里。

宁艺璇慌忙低头，嘴里的三明治差点咽呛：“没、没看什么！”

施俊哲笑了，没再逗她，只是把自己的暖手宝递过去：“晚上空调凉，别冻着。”

后半夜，宁艺璇改方案改到犯困，趴在桌上打了个盹。迷迷糊糊间，感觉有人把件外套盖在她身上，带着淡淡的雪松味——是施俊哲的外套。她悄悄睁开眼，看到他还在电脑前忙碌，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，偶尔会揉一揉发酸的肩膀。

心里某个地方，好像悄悄软了下来。她想起以前每次跟他吵架，他看似针锋相对，却总会在细节里留着余地：她上次打印机卡纸，是他默默过来修好的；她被甲方刁难，是他帮她怼回去的；甚至她上次忘带伞，楼下等着的出租车里，也坐着刚好“顺路”的他。

原来这些年的“死对头”，从来都不是真的讨厌。

项目顺利交付那天，公司组织团建，去郊区的民宿烧烤。宁艺璇坐在院子里烤玉米，不小心被火星烫到了手，疼得她“嘶”了一声。

施俊哲立刻冲过来，抓过她的手查看，语气比平时急了不少：“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，小心翼翼地帮她贴上，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时，轻轻顿了顿。

周围的同事开始起哄：“哟，施总监这紧张劲，哪像对头啊，明明是喜欢人家！”

宁艺璇的脸瞬间红透，想把手抽回来，却被施俊哲攥得更紧。他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，只有认真：“他们说得对，我喜欢你。”

宁艺璇愣住了，心跳瞬间快得像要炸开。

“从大学设计比赛第一次跟你抢第一开始，我就注意你了，”施俊哲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，“后来故意跟你抢项目，跟你吵架，就是想让你多注意我一点。我知道我方法笨，总惹你生气，但我是真的……喜欢你很久了。”

院子里的烧烤架还在滋滋冒油，烟火气裹着晚风飘过来，暖融融的。宁艺璇看着施俊哲紧张得发红的耳尖，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——那些针锋相对的争吵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关心，那些口是心非的别扭，原来都是喜欢的证据。

她忍不住笑了，眼眶却有点红：“施俊哲，你是不是傻？喜欢就不能好好说吗？非要跟我做死对头。”

施俊哲也笑了，伸手把她抱进怀里：“以前傻，现在不傻了。宁艺璇，以后别做死对头了，做我女朋友，好不好？”

宁艺璇靠在他怀里，闻着熟悉的雪松味，用力点头：“好。”

后来的日子，设计部的“火药味”变成了“甜腻味”。同事们总能看到施俊哲帮宁艺璇带早餐，看到宁艺璇帮施俊哲整理凌乱的桌面，看到他们偶尔还会为了设计细节吵架，却总会在吵完后，偷偷给对方递一杯热咖啡。

有次宁艺璇翻到大学时的设计比赛证书，上面她是第一，施俊哲是第二。她举着证书问施俊哲：“当年是不是故意让我的？”

施俊哲从背后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肩上，笑着说：“才没有，是你当年太厉害。不过现在，我的第一，只能是你。”

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温暖又明亮。原来最好的爱情，不是一开始就甜甜蜜蜜，而是像他们这样，从冤家路窄到心心相印，在打打闹闹里，把彼此的名字，刻进了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