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心

暮春的雾川镇像口老井，阴气沉沉地往人骨头缝里钻。我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，靴底发出吱呀声。阿璃走在前面，手腕上的灵符随步伐晃动，在黄昏余晖下映出一圈圈光晕。

“这地方...怨气太重。”她忽然停下脚步，指尖轻轻摩挲着灵符边缘。

清音嗤笑一声，剑柄在掌心转了个圈：“又不是头一回除妖，慌什么？”她走路的动静比谁都大，每一步都像是故意要让街巷里的暗影知道我们来了。

叶沉没说话，只是默默扫了眼街角的阴影。那片黑乎乎的地方确实不太对劲，连只野猫都没见着，倒是有几扇破窗后闪过布帘轻动的痕迹。

客栈老板娘递过钥匙时手直发抖，铜匙碰在木柜上叮当响。她连个正脸都不敢露，低着头把我们打发进楼，转身就缩回柜台后面去了。

二楼客房的窗户朝西，正好能望见镇子尽头那片荒草坡。我卸了斗篷靠窗坐下，看天色渐渐暗下来。阿璃坐在床沿拨弄火折子，清音倚着门框擦拭长剑，叶沉则站在角落望着窗外发呆。

月过中天时，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。阿璃猛地抬头：“有人在哭。”

我示意噤声，四人悄悄摸到镇西头。腐朽木门被夜风刮得一开一合，门轴吱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。清音已经拔了剑，剑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屋内血腥味扑鼻而来，角落里蜷着个东西，毛茸茸的尾巴断了半截。它右爪死死按着块玉佩，见我们进来，眼神里竟透出几分哀求。

“它不想害人。”阿璃上前一步，袖口扫过狐妖鼻尖。那畜生竟懂得往后缩了缩，动作里带着几分人性。

清音剑尖直指狐妖咽喉：“妖就是妖，还妄想求饶？”

“你看它眼睛，”阿璃声音急了，“哪有半点戾气？”

我握剑的手微微发颤。师门教过，妖物必除。可眼前这只，分明像个受了伤的人。它喉咙里咯咯作响，似是要说什么，却只咳出一口血。

叶沉忽然蹲下身，伸手去捡那玉佩。狐妖突然抓住他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。两人目光对上，狐妖嘴角扯出个古怪笑容，松开手时，掌心里赫然躺着块染血的玉。

“还...他...清白...”最后一句话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，说完就闭了眼。身子慢慢化作点点荧光，消散在月光里。

清音气得剑尖乱颤：“你们疯了！真要放任妖孽蛊惑人心？”

阿璃摩挲着那块玉，眉头皱得死紧：“这纹样...我在哪儿见过。”

“让我瞧瞧。”我伸手接过。玉是上等和田白玉，雕着云鹤纹，背面刻着个“沈”字。心头突然咯噔一下——沈砚成亲时，我曾送过他一块同样的玉作贺礼。

“这玉佩你从哪儿得来的？”我盯着叶沉问。

他靠在窗边不说话，手指却把玉捏得死紧。月光照在他脸上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
回到客栈已是后半夜。清音还在屋里来回踱步：“今日之事传出去，咱们的脸往哪儿搁？”

阿璃坐在桌前托着下巴：“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。”

我盯着桌上烛火发呆。狐妖临终的眼神一直在我脑子里绕，那分明是个知道自己该死的人，可为什么还要拼命留下这块玉？

窗外山影朦胧，远处传来几声鸦叫。我突然想起多年前在沈府做客时的事。那晚他喝醉了，絮絮叨叨说他娶的那位大小姐其实并不爱他，是家里硬逼的。后来我问他既然不爱，为何还要成亲，他说：“有时候，活着比死了更难。”

此刻想来，那句“还他清白”究竟指的是什么？沈砚和妖族之间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？

\[本章完\]

很抱歉，上一张我原本写的并不是这个，这一张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，因为昨天上章的续集我也找不到他去哪了，所以今天早上就写这个，如果我找到了，我就重开一本，大家到时候可以去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