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朝的来昆仑虚,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投入昆仑虚这片清冷的地方,打破了原有的平静。他不仅自己来了,还带来了几个依附于炎阳谷的小家族子弟,一行人招摇过市,毫不掩饰其张扬与跋扈。
消息很快传开,正在止水阁临帖的蓝砚辞笔尖一顿,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。他放下笔,眉宇间凝起一层寒霜。而正在后山与江曜辞切磋剑法的苏驰远听到弟子议论,更是当场骂了一句,收了剑就要去找温朝“算账”,被聂默洲好说歹说才拦下。
江望舒刻意避开了可能遇到温朝的路径,但有些麻烦,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。
这日,她替姐姐江不离去丹房取一味安神的药材,返回途中,还是在一条相对僻静、却必经的回廊下,被那一抹刺眼的红色身影堵了个正着。
温朝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,他斜倚着廊柱,双臂环胸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走近,脸上挂着那种令人极其不适的、仿佛打量猎物般的笑容。他身后的几名随从也分散开来,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。
阳光正好,那浅粉色便仿佛活了过来,成了一团会呼吸的、柔光氤氲的烟霞。裙裾随着她的步子轻轻荡漾,如春水泛起涟漪,又似一朵初绽的桃花被风拂过。

温朝“望舒小美人儿,真是巧啊。”
温朝开口,声音带着刻意的慵懒和一丝黏腻
温朝“几日不见,美人儿风采更胜往昔。这昆仑虚的寡淡景色,当真是委屈了你这朵娇花。”
江望舒停下脚步,握紧了手中的药包,面色清冷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:
江姝·望舒“温公子,请让路。”
温朝“让路?”
温朝低笑一声,非但没让,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,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
温朝“本公子只是想与美人儿说几句话,叙叙旧情,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?”
她静立时,像一株含露的粉色晚香玉,娴静温婉。

江姝·望舒“我与温公子并无旧情可叙。”
江望舒后退一步,与他拉开距离,语气疏离而坚定
江姝·望舒“还请自重。”
温朝“自重?”
温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,嗤笑道:
温朝“在这仙门之中,实力便是道理。我炎阳谷如今如日中天,本公子看得上你,是你的福气。跟着我,保你荣华富贵,修行资源享之不尽,不比你在云梦泽,或者在这规矩森严的昆仑虚强得多?”
他言语轻佻,姿态傲慢,全然未将江望舒的意愿放在眼里。
江望舒心中怒火升腾,但她深知与此人硬碰绝非明智之举,只会给云梦泽带来麻烦。她强压下怒意,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节,但声音已然冷了下来:
江姝·望舒“温公子请慎言。望舒的福气,不劳公子费心。若无事,告辞。”
她再次试图从旁边绕过。
行走间,裙摆如云,拂过地面却不染尘埃,仿佛步步生莲,自带一段风流态度。最妙的是那色彩,并非甜腻的娇粉,而是掺了极淡月白的浅粉,清冷又娇嫩,恰似雪后初霁时,天边那第一抹被霞光染透的云霭,或是江南三月,枝头那瓣将开未开、最是动人的樱。这惊人的美,并不咄咄逼人,却丝丝入扣,直浸到人心底里。

然而,温朝身形一晃,再次挡在她面前,这次距离更近,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灼热而带有侵略性的气息。
温朝“江望舒……!”
他收敛了笑容,眼神变得危险而专注
温朝“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的。我看上的,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。你,也不例外。”
他伸出手,竟是想去碰触江望舒的脸颊!
江望舒脸色一变,正要运转灵力格挡,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威严:

蓝玦·砚辞“温朝!”
随着声音,一道白色的身影迅疾而至,如同瞬间移动般,挡在了江望舒身前,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。正是蓝砚辞。

他面覆寒霜,眼神冰冷如刀,直刺温朝,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息,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。止水剑虽未出鞘,但那无形的剑意已锁定了温朝。
蓝玦·砚辞“昆仑虚境内,不得骚扰他人。”
蓝砚辞的声音一字一顿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蓝玦·砚辞“立刻离开。”
温朝看着突然出现的蓝砚辞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,但更多的却是被挑衅的怒火与不甘。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阴冷的笑:
温朝“蓝二公子,又是你。怎么,这云梦泽的明珠,是你蓝氏的人不成?管得未免也太宽了!”
蓝玦·砚辞“她在此听学,便受蓝氏规矩庇护。”
蓝砚辞丝毫不为所动,语气依旧冰冷。
蓝玦·砚辞“你若再行纠缠,休怪我不客气。”
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,如同冰与火的碰撞,气氛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
被护在身后的江望舒,看着蓝砚辞挺拔而充满保护姿态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热流。安心,却又夹杂着更深的担忧。温朝此人,睚眦必报,今日之事,恐怕难以善了。
回廊之下,空气仿佛凝固。蓝砚辞与温朝对峙着,一个冷若冰霜,一个戾气逼人,无形的气场碰撞,让跟在温朝身后的几名随从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面露惧色。
温朝“不客气?”
温朝重复着这三个字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,眼神却愈发阴鸷。
温朝“蓝二公子,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在执法堂?还是觉得,凭你昆仑虚蓝氏的名头,就能压我炎阳谷一头?”
他向前踏出一步,毫不畏惧地迎上蓝砚辞冰冷的视线:
温朝“今时不同往日了,蓝砚辞。仙门百家,谁不知道如今是谁说了算?我劝你,少管闲事,免得……引火烧身!”
这已是近乎赤裸的威胁!
蓝砚辞眸光骤寒,握着剑柄的手指收紧,指节泛白。他身后的江望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,那是一种被触及底线、即将爆发的征兆。她心中焦急,生怕蓝砚辞因她而与温朝彻底撕破脸,引发更大的冲突。
她轻轻拉了一下蓝砚辞的衣袖,低声道:
江姝·望舒“砚辞哥哥,算了……”
然而,她这细微的举动和低声的劝解,落在温朝眼中,却更像是两人关系亲密的证明,更是刺激了他那扭曲的占有欲。他目光死死锁定在江望舒那张清丽绝伦却带着疏离的脸上,一股混合着嫉妒与暴怒的邪火直冲头顶。
温朝“江望舒!”
他猛地抬手指向她,声音因愤怒而拔高,带着刺耳的尖锐。

温朝“在本公子面前装什么清高!”
这污言秽语如同淬毒的利箭,瞬间刺穿了江望舒的耳膜。她脸色一白,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那话语中毫不掩饰的羞辱与轻蔑。她自问从未招惹过他,却要承受如此不堪的辱骂!
蓝玦·砚辞“温朝!”
蓝砚辞厉声喝止,声音中的冰冷几乎能冻结空气,他周身灵力暴涨,止水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,剑鞘上已凝结出细密的冰霜。
蓝玦·砚辞“道歉!”
温朝“道歉?呵!”
温朝狞笑。
温朝“不可能!”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,带着急切与劝阻:
金禹时“温公子!息怒,息怒啊!”
只见金禹时不知何时赶了过来,他快步走到温朝身边,脸上堆着略显尴尬的笑容,试图打圆场:
金禹时“温公子,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动气?伤了和气多不好。江姑娘她……”
他本想说“江姑娘她毕竟是云梦江氏的人”,但话到嘴边,看到温朝那阴沉的脸色,又咽了回去,转而道:
金禹时“……此地毕竟是昆仑虚,蓝二公子也在,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看。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,此事就此作罢,如何?”
金禹时的出现,稍稍缓和了一下紧绷的气氛。他毕竟是鎏金台的公子,身份摆在那里,温朝虽然嚣张,但也不想同时与蓝氏和金氏正面冲突,尤其是在这昆仑虚的地盘上。
温朝阴冷地扫了金禹时一眼,又狠狠瞪向被蓝砚辞牢牢护在身后的江望舒,以及面沉如水的蓝砚辞,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如愿。他重重哼了一声,撂下狠话:
温朝“好!看在金公子的面子上,今日暂且作罢!不过,江望舒,你给我记着,这事没完!我们……来日方长!”
说完,他猛地一甩衣袖,带着满腔怒火与不甘,转身大步离去,那些随从也连忙跟上。
一场风波,暂时平息。
回廊下,只剩下蓝砚辞、江望舒以及面色复杂的金禹时。
蓝砚辞缓缓收敛了周身寒气,但眉头依旧紧锁。他转身,看向脸色苍白的江望舒,目光中带着未散的怒意与深切的担忧,低声问:
蓝玦·砚辞“……你怎样?”
江望舒轻轻摇头,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。温朝那些侮辱性的话语,像一根根刺,扎在她心上。她向来以温柔坚韧示人,何曾受过如此当面的、恶毒的羞辱?
金禹时看着江望舒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,心中也是五味杂陈。他既觉得温朝过分,又隐隐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、因江望舒对蓝砚辞明显的依赖而产生的不快。他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:
金禹时“江姑娘……受惊了。”
江望舒对他微微颔首,算是谢过他方才的出言解围,但并未多言。
蓝砚辞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样子,心中揪紧。他知道,有些伤害,不是一句“没事”就能轻易抹去的。温朝今日之举,已不仅仅是骚扰,更是对江望舒人格的践踏。
他沉声道:
蓝玦·砚辞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这一次,江望舒没有拒绝。
望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身影,金禹时站在原地,眉头紧锁。温朝的威胁言犹在耳,他隐隐感觉到,昆仑虚的平静,恐怕真的要彻底被打破了。而这颗他曾经并不在意、如今却愈发觉得耀眼的“云梦明珠”,似乎……唉,他叹了叹气。

蓝砚辞将江望舒送回莲舍,一路无言。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,沉默在彼此间蔓延,却并非尴尬,而是一种饱含担忧与未散怒意的沉重。
直至莲舍门口,江望舒才停下脚步,转过身,仰头看向他。月光下,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,只是那沉静之下,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委屈。
江姝·望舒“砚辞哥哥……”
她轻声开口,声音带着夜风的微凉。
江姝·望舒“今日……多谢你。”
蓝玦·砚辞“无需言谢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,但那些言辞于他而言太过陌生,最终只化作一句笨拙却坚定的承诺。
蓝玦·砚辞“有我在,无人可欺你。”
很简单的一句话,却像一股暖流,悄然注入江望舒微凉的心田。她鼻尖微微一酸,连忙低下头,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。
江姝·望舒“嗯。”
她轻轻应了一声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夜风拂过,带来远处莲池的淡淡香气。
江望舒忽然抬起头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目光盈盈地望着他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:
江姝·望舒“砚辞哥哥……我……我有些睡不着,能陪我去那边的亭子坐一会儿吗?就一会儿。”
她指的是莲舍不远处,一个临水而建的小小观景亭,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幽。
蓝砚辞几乎没有犹豫,点了点头:
蓝玦·砚辞“好。”
江望舒穿了件绿色外衣,两人来到亭中,凭栏而坐。夜空如洗,星河低垂,璀璨的星光洒落在湖面上,碎成万千银辉。远处昆仑山巅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蓝光,静谧而圣洁。
江姝·望舒“这里的星空,和云梦泽很不一样。”
江望舒抱着膝盖,望着天幕,声音轻轻的。
江姝·望舒“云梦的星星,像是浸在水里,朦朦胧胧的。这里的星星,却像是被冰洗过一样,又冷又亮,好像一伸手就能摘到。”
蓝砚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沉默了片刻,才道:
蓝玦·砚辞“嗯。昆仑虚地势高峻,夜空澄澈。”
他并非善于言辞之人,只能给出这样干巴巴的解释。
江望舒却并不在意,反而微微笑了笑:
江姝·望舒“虽然冷,但很干净,让人心里也跟着静下来了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些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
江姝·望舒“砚辞哥哥,有时候……我也会觉得累。”
蓝砚辞心头一紧,侧眸看她。少女蜷缩在石凳上,身影在星空下显得有些单薄。他知她所指,不仅是今日温朝的羞辱,更是那“云梦明珠”光环下,不得不时刻维持的完美与端庄,以及那份深藏心底、无法与人言说的身世飘零之感。

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动了动,一种想要安慰她、触碰她的冲动油然而生,却被他强行压下。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剑,低声道:
蓝玦·砚辞“不必事事完美。”
江望舒有些讶异地看向他,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。在她印象里,他才是最恪守规矩、追求完美的人。

接收到她惊讶的目光,蓝砚辞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,补充道:
蓝玦·砚辞“做你自己便好。”
做你自己便好。这简单的一句话,却让江望舒的心湖彻底荡漾开来。在云梦泽,她是需要报答恩情、不能行差踏错的养女;在旁人眼中,她是需要维持完美形象的世家仙子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人对她说过,做你自己便好。
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热,她连忙转过头,假装去看水中的星影,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:

江姝·望舒“……嗯。”
两人不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并肩坐着,任由星河倾泻,夜风流淌。一种无声的默契与安宁在两人之间萦绕,仿佛所有的烦忧,都能在这片星空下暂时消弭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夜露渐重。
蓝砚辞站起身,轻声道:
蓝玦·砚辞“夜深了,回去吧。”
江望舒也站了起来,点了点头。她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柔和,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。
江姝·望舒“砚辞哥哥……”
她在他转身前,再次唤住他,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
江姝·望舒“今晚的星空,我很喜欢。”
江姝·望舒(“也……很喜欢,有你陪着看星星。”)
后面的话,她没有说出口,但她相信,他懂。
蓝砚辞看着她,在那双映满了星河的眼眸中,看到了自己的倒影。他心尖微颤,终是几不可查地颔首,声音低沉而柔和:
蓝玦·砚辞“嗯。”
他护送她回到莲舍门口,看着她安全进去,这才转身,融入苍茫的夜色之中。
夜空中的星辰依旧沉默地闪烁着,见证着这夜色中悄然滋生的、未曾言明却已深入心底的悸动。有些情感,无需喧嚣,便在寂静中,刻骨铭心。
自那夜星空下的静谧相伴后,江望舒与蓝砚辞之间,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。并非形影不离,也非言语热络,而是一种无形的默契与牵引。
课堂上,当蓝启明提出艰深问题时,两人偶尔会几乎同时抬眸,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,又各自沉稳作答;藏书阁中,他习字,她翻阅典籍,互不打扰,却自成一格和谐天地;甚至只是远远瞧见对方的身影,心中便会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。

这种变化细微如春雨润物,却逃不过某些时刻关注着他们的眼睛。
苏驰远变得愈发焦躁,练剑时招式都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狠厉,对蓝砚辞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,时常寻衅般地在江望舒面前说些蓝氏规矩迂腐、蓝二公子冷漠无趣之类的话语。
江曜辞则将担忧藏在心里,看着望舒与蓝砚辞之间那旁人难以插足的氛围,既欣慰有人能护她周全,又难免生出“吾家望舒初长成”的酸涩、嫉妒与警惕。连金珩屿,也常常望着那抹蓝色的身影独自出神,手中的无忧草早已干枯,却依旧被他妥帖收藏。
江不离与金禹时的婚约,在这样的气氛下,更显得如同一杯温吞的白水。金禹时依旧客气疏离,江不离也习惯了将那份小小的期待深埋心底,只是偶尔看到妹妹与蓝二公子并肩而立的画面时,眼中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。
这一日,听学间隙,众人正在休憩。一名身着炎阳谷服饰的弟子却径直来到莲舍,手中捧着一个极为精美的锦盒,指名要交给江望舒。

温氏仆从“江姑娘,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,恭请笑纳。”
那弟子语气恭敬,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。
江望舒眉头微蹙,并未去接:

江姝·望舒“无功不受禄,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,还请带回。”
那弟子却并未离开,反而将锦盒又往前递了递,声音提高了几分,确保周围的人都听得见:
温氏仆从“公子说了,此乃南海鲛珠,夜间自有光华,最是配得上姑娘明珠之姿。姑娘若是不收,便是看不起我炎阳谷,看不起我家公子了。”
这话已是带着强送的意味,甚至隐有威胁。
周围的弟子们纷纷侧目,低声议论起来。南海鲛珠,那可是有价无市的珍宝,温朝此举,讨好与示威之意并存。

江望舒脸色沉了下来。她岂会不知温朝的用意?收下,便是默认了他的纠缠,后患无穷;不收,便是当众拂了他的面子,以他的性子,定然不会善罢甘休。

正当她骑虎难下之际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出,按在了那锦盒之上,阻止了那名弟子进一步的动作。
众人望去,只见蓝砚辞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,面色冷峻。
蓝玦·砚辞“昆仑虚内,禁止私相授受。”
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目光如冰刃般扫向那名炎阳谷弟子。
蓝玦·砚辞“带着东西,离开。”
那弟子被他目光所慑,气势顿时矮了半截,但仍是强撑着道:
温氏仆从“蓝二公子,这是我家族公子与江姑娘之间的事,您……”
蓝玦·砚辞“她在此听学,便受蓝氏规矩约束。”
蓝砚辞打断他,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。
蓝玦·砚辞“需要我请执法弟子前来吗?”
听到“执法弟子”四字,那弟子脸色变了变,终究不敢再强硬,恨恨地瞪了蓝砚辞一眼,又看了眼神色清冷、毫无动摇之意的江望舒,只得悻悻地收起锦盒,灰溜溜地走了。
一场风波,被蓝砚辞以最直接的方式化解。
江望舒看向他,心中松了口气,轻声道:

江姝·望舒“谢谢你,砚辞哥哥。”
蓝砚辞微微颔首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,确认她无恙,便转身离开了,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分内之事。
蓝玦·砚辞“不必。”

然而,他方才那毫不犹豫的维护,以及那句“她在此听学,便受蓝氏规矩约束”,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,再次昭示了他的态度。

苏驰远在不远处看着,拳头紧握,脸色难看。他方才也想上前,却被江曜辞暗中拉住。此刻见蓝砚辞如此轻易便解决了麻烦,心中更是憋闷。

金禹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眼神复杂。他忽然发现,这位一直被他视为联姻对象的妹妹,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需要依附于人,而她身边聚集的那些人,无论是维护还是倾慕。

温朝派人强送鲛珠被蓝砚辞当众驳回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昆仑虚。这无异于当众打了温朝一记响亮的耳光。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,所有人都预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
果然,次日清晨,温朝便带着一众随从,气势汹汹地直奔蓝启明处理事务的明德堂,显然是要讨个“说法”。
明德堂内,蓝启明端坐于上,面色沉静。蓝砚辞静立一侧,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,仿佛早已预料到温朝会来。几位负责宗门律法的长老也位列两旁,气氛凝重。
温朝“蓝先生!”
温朝甚至懒得行礼,直接开口,语气咄咄逼人。
温朝“昨日贵派蓝二公子,无故阻拦我赠与江姑娘的见面礼,还以执法相胁,驱赶我门下弟子!敢问蓝氏,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?还是觉得我炎阳谷好欺?!”
他倒打一耙,直接将事情定性为蓝氏无礼,炎阳谷受辱。
蓝启明尚未开口,蓝砚辞便上前一步,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温晁,声音清晰而冷冽:
蓝玦·砚辞“昆仑虚规矩第三条:听学期间,禁止弟子间私相授受,以免滋生事端,干扰清修。”
蓝玦·砚辞“第七条:不得以任何形式骚扰、胁迫同门。”
蓝玦·砚辞“第二十一条:外来访客,需遵守本派基本规仪,不得肆意妄为。”
他每说出一条,温朝的脸色就阴沉一分。
蓝砚辞继续道,语气不带丝毫情绪,却字字如锤:
蓝玦·砚辞“温公子昨日之举,连犯三条门规。我依规制止,何错之有?若温公子认为我蓝氏规矩不妥,大可离去。
卿知撒糖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