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的警笛声像催命符般由远及近,红蓝交替的光刺破了旷野的天际刚泛起的鱼肚白,在地上投下了晃动的光斑,像一群不安分的鬼火。
而特警队员们呈扇形状有序的散开来,黑色的枪口在熹微的晨光里泛着冷光,正稳稳地对准中心,口令声里带着清晨的凛冽,冷硬如铁:“不许动!”
这时的胥崧慢慢地转过了身,而天际边刚泛起的鱼肚白则勾勒出了他单薄的轮廓,脸上还沾着的泥污在青白的光线里,反而显得格外地刺眼。
他回头扫了一眼逐渐逼近的枪口,又转过来定定的盯着幸曜,忽然扯出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,像被风吹皱的水面似的,转瞬即逝。
“哥……我宁愿死,也不要坐牢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又穿透了旷野里的寂静,清晰地传到了幸曜的耳中。
幸曜的心头猛地狂跳着,体内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——只因他太熟悉这个动作了,胥崧的手正慢慢地移向里衣口袋,动作慢得像在做一个郑重的告别,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,幸曜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。
“胥崧!”
他嘶吼着扑过去,声音都劈了调。
“不要!快住手!”
可已经晚了。
“放下武器!否则我们开枪了!”
特警的警告声刚落,数声枪响同时炸响,在旷野里回荡得格外刺耳。
幸曜扑过去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,眼睁睁的看着胥崧的身体晃了晃,像被风吹折的芦苇,慢慢地倒了下去。
而胸口上的血迅速浸透了灰色的衣服,在青白的晨光里泛着诡异的暗红,像一朵骤然绽放又瞬间枯萎的花。
“不——!”
幸曜踉踉跄跄地走到他身边,捂着他胸口上还在盅盅地往外冒着的血,而另一只手则颤抖着去掰开胥崧虚握着拳头的手。
手心里面,那条星星项链就那样的静静地躺着,银链还断了一截,断口处新得发亮,显然是刚刚被用力扯断的。星星吊坠上还沾着温热的血,带着他最后的一点体温。
原来……他不是要掏枪啊。
他只是想……摘下来。
……摘下来?!
此时,幸曜的脑海里突然炸开了那句话——是之前在江边时,胥崧坐在石阶上,脚边淌着江水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哥,你知道吗?这条项链是我妈留给我的,她说等我离开了这里,就把它摘下来,扔到江里,然后干干净净地活着。”
原来……那时他说的“离开”……是这个意思。
而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应他来着的?
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不在用点心呢?
为什么当时的自己没发现呢?
明明他可以不用走这条路的。
明明自己可以帮他选一条更好的路的。
为什么呢?
到底是为什么呢?
这时,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,迷了幸曜的眼。
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天际时,那些曾在暗夜中闪烁的光点也渐渐地隐去了,只在天际留下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痕迹——这便是旭日前的星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