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江分局刑侦支队，灯火通明。
尽管已是深夜，但所有人都毫无睡意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苦涩味道和一种紧绷的专注。
审讯室内，灯光惨白。王猛戴着手铐，坐在审讯椅上，手腕缠着绷带，脸色灰败。杜城和蒋峰坐在他对面，蒋峰负责记录，杜城主审。
杜城没有立刻发问，只是用冰冷的目光长时间地注视着王猛，这种无声的压力往往比疾言厉色更让人崩溃。王猛的眼神躲闪着，额头开始渗出冷汗。
“王猛，”杜城终于开口，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说说吧，从你怎么认识朱琴开始说。”
王猛咽了口唾沫，声音干涩：“我……我就是个跑运输的，偶尔帮朱琴她们那个……那个会所拉点货。”
“什么货？”
“就是……酒水，还有一些……道具。”王猛眼神闪烁。
“什么道具？”杜城追问。
“就是……助兴用的，衣服，绳子什么的……”王猛含糊其辞。
杜城身体前倾，目光锐利：“所以你不只是个跑运输的，你跟朱琴很熟，熟到她知道你一些见不得光的事，还是你知道了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？”
王猛猛地抬头，又迅速低下：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？”杜城猛地一拍桌子，吓了王猛一跳，“没有你至于杀人灭口？没有沈翊画家只是画了张画，你就要绑架他往死里打？王猛，我告诉你，沈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你这故意杀人、绑架、故意伤害数罪并罚，等着吃枪子吧！”
“我不是故意的！”王猛被“吃枪子”三个字吓住了，脱口而出，“是朱琴那个婊子！她敲诈我！”
审讯室外，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的张局和何溶月对视一眼，看到了关键点。
“敲诈你什么？”杜城紧紧抓住这个话题。
“我……我前段时间，帮她们会所送一批‘特殊’的酒水，里面掺了东西……结果不小心弄丢了一小瓶。”王猛汗如雨下，“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朱琴手里。她威胁我，说我不给她五十万，她就报警告我贩毒！”
“所以你就在河岸边杀了她？”杜城冷声问。
“那天晚上她约我到河岸边谈，说最后给我一次机会。我本来想求她放过我，可她说话太难听了，还说要让我身败名裂……我一时冲动，就……就推了她一把，她摔倒的时候头撞到了那块铁片上……我……我害怕了，就跑了……”王猛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编！继续编！”杜城冷笑，“法医鉴定，朱琴头部遭受多次重击，根本不是摔倒撞一下那么简单！那块金属片上的血迹DNA正在跟你比对！还有，你绑架沈翊的时候，可是心狠手辣，不像是一时冲动！”
王猛浑身一颤，哑口无言。
这时，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，李晗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，在杜城耳边低语了几句，并将文件夹递给他。
杜城翻开文件夹，看了几眼，眼中寒光更盛。他抬起头，将文件夹里的几张照片甩到王猛面前：“认识这个人吗？”
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时髦、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。
王猛看到照片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，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“赵鹏，‘金悦’会所的幕后老板之一。”杜城一字一顿地说，“你的银行流水显示，在朱琴死亡前一天，你收到了一笔来自赵鹏手下公司的二十万转账。你怎么解释？”
王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，他瘫在椅子上，喃喃道：“是……是赵老板……他知道了朱琴敲诈我的事……他说朱琴是个祸害，留着迟早出事……他给我钱，让我……让我处理干净……说事后还能安排我跑路……”
案子似乎清晰了。朱琴手握王猛运送违禁药物的把柄进行敲诈，而会所老板赵鹏为了灭口，或者是为了避免朱琴引出更大的麻烦，雇用了王猛杀人。
王猛在作案时，意外被重返现场的沈翊通过画作捕捉到了关键线索，于是又对沈翊下了毒手。
“赵鹏现在人在哪里？”杜城厉声问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他平时神出鬼没的……”王猛有气无力地说。
杜城站起身，对蒋峰说：“把他带下去，严加看管！李晗，立刻申请对赵鹏的拘传令！核实赵鹏及其名下公司、会所的所有信息！何法医，DNA比对结果一出来立刻告诉我！”
“是！”众人领命，迅速行动起来。
杜城走出审讯室，窗外，天色已经蒙蒙亮。一夜未眠，他却毫无睡意。虽然抓住了直接行凶的王猛，也牵出了幕后指使的赵鹏，但他总觉得，这案子背后似乎还有一层迷雾。朱琴一个会所经理，到底掌握了什么，能让赵鹏不惜买凶杀人？
他拿出手机，拨通了医院的电话。
“喂，我是杜城。沈翊情况怎么样？”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。
“杜队长，沈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。”电话那头是医生的声音，“肋骨骨折两根，伴有轻微移位，已经做了固定。
多处软组织挫伤，失血过多，需要静养一段时间。现在人还在昏睡，但生命体征平稳了。”
杜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，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。“好，谢谢医生。我安排的人在了吗？”
“在了，您放心。”
挂了电话，杜城走到窗边，看着晨曦微露的城市。沈翊没事了，这是最好的消息。接下来，就是要揪出赵鹏，把这个肮脏的链条彻底斩断！
他转身，走向技术队办公室，他需要和李晗一起，尽快锁定赵鹏的位置。在沈翊醒来之前，他要把这些麻烦彻底解决掉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走廊，照亮了杜城坚毅的侧脸。新的一天已经开始，而战斗，远未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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