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阳光透过明德学校阶梯教室的百叶窗,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今天是全校瞩目的语文公开课,主讲老师是市教育局特聘的教学专家,台下不仅坐满了各年级的语文老师,最后一排还端坐着校长林文涛和几位校领导,气氛庄重又严肃。
七年级九十九班的学生们按班级顺序入座,谢星眠抱着一本《宋词选》,慢悠悠地走在队伍最后。她穿着常穿的深灰色冲锋衣,狼尾短发用一根黑色皮筋随意束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形状锋利的桃花眼。路过最后一排时,她脚步顿了顿——校长林文涛身边恰好空着一个座位,那是原本留给教导主任的,不知为何今天空了出来。
“谢星眠,这边坐。”林校长突然开口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。他和谢星眠的渊源不浅,不仅知道她是谢家仅存的孩子,更清楚她在文学领域的天赋——去年谢星眠以“青棠”为笔名出版的古典文学评论集,林校长曾在一次文学沙龙上见过,对书中犀利独到的见解印象极深。
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。学生们纷纷回头,眼神里满是震惊——谁不知道公开课上校长身边的座位是“禁区”,别说普通学生,就连资深教师都不敢轻易靠近,谢星眠居然被校长亲自邀请入座?
谢星眠也愣了一下,随即挑了挑眉,抱着书径直走过去,在林校长身边坐下,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和熟人打招呼:“林校长,好久不见。”
“上次文学沙龙一别,快半年了。”林校长笑着点头,目光落在她怀里的《宋词选》上,“还在研究宋词?”
“随便看看,最近在写一篇关于李清照词中‘愁绪意象’的短文。”谢星眠翻开书,指尖停在一页标注着密密麻麻笔记的页面上,那是她昨晚熬夜整理的思路。
讲台上课铃响起,语文专家清了清嗓子,公开课正式开始。今天讲的是苏轼的《赤壁赋》,老师声音洪亮,PPT制作得精美详实,从写作背景讲到词句赏析,条理清晰,引经据典,台下的老师们频频点头,学生们也都坐得笔直,认真听讲。
然而,坐在最后一排的谢星眠和林校长,却渐渐开启了“小课堂”。
“苏轼在黄州期间的作品,意境和前期截然不同,你觉得核心转变是什么?”林校长侧过头,声音压得很低,却足够清晰地传到谢星眠耳中。他知道谢星眠对古典文学的理解远超同龄人,与其让她在台下浪费时间,不如趁机交流探讨。
谢星眠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,同样压低声音回应:“是对‘苦难’的解构。乌台诗案前,他的豪放是‘会挽雕弓如满月’的少年意气;黄州之后,变成了‘一蓑烟雨任平生’的通透,从‘对抗’苦难变成了‘接纳’苦难,这种转变让他的作品多了层哲学厚度。”
林校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说得好。那你觉得,李清照后期的词和苏轼的这种转变,有共通之处吗?”
“有,但更决绝。”谢星眠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苏轼尚有‘人间有味是清欢’的妥协,李清照却是‘这次第,怎一个愁字了得’的极致破碎。她的苦难是家国破碎、夫亡物失,没有退路,所以词里的愁是沉底的,捞不起来的。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聊得投入。谢星眠说起《漱玉词》里的意象考据,条理清晰,旁征博引;林校长则分享自己对宋代文学流派的见解,两人偶尔会因为某个观点争执几句,却又很快达成共识。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,动作也只是侧头交谈,从前面看,仿佛只是校长在和学生低声叮嘱事情,没人察觉到两人正在进行一场深度文学探讨。
孟语熙坐在靠前的位置,时不时回头张望。看到谢星眠和校长相谈甚欢的样子,她既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——谢星眠的才华从来不止于成绩,她脑子里藏着太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,能和校长聊到一起,并不奇怪。
公开课进行到一半,老师提问:“哪位同学能谈谈‘逝者如斯,而未尝往也;盈虚者如彼,而卒莫消长也’这句话的哲理内涵?”
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,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,没人敢举手。这句话涉及道家哲学思想,理解起来有难度,连几位年轻教师都皱起了眉。
“谢星眠,你来说说?”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,目光投向最后一排。她早有耳闻,九十九班的谢星眠虽然调皮,却极有才华,或许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谢星眠身上。她从座位上站起来,桃花眼微微眯起,语气从容:“这句话的核心是‘变与不变’的辩证。江水看似不断流逝,实则从未真正‘消失’;月亮有盈有虚,实则总量从未增减。苏轼在这里用自然现象消解人生的无常感——个体生命会消逝,但融入自然规律后,便获得了永恒。这是他在苦难中找到的精神出口。”
话音刚落,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掌声。林校长笑着点头,眼神里满是赞赏;老师们交头接耳,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;学生们更是目瞪口呆——谁能想到,平时上课睡觉的谢星眠,居然能把这句话解读得如此透彻。
老师也愣了一下,随即笑着说:“回答得非常好,逻辑清晰,见解深刻,请坐。”
谢星眠坐下后,林校长侧头对她低声说:“比我上次在沙龙上听到的观点更成熟了。”
“最近看了本关于宋代哲学的书,有了点新想法。”谢星眠耸耸肩,语气随意,仿佛刚才那段精彩的解读只是随口一说。
公开课结束后,林校长拍了拍谢星眠的肩膀:“下周有个省际文学论坛,邀请了不少知名学者,我给你留了个名额,有兴趣参加吗?”
“当然。”谢星眠眼睛亮了亮,这正是她感兴趣的活动。
两人并肩走出阶梯教室,林校长还在和她聊论坛的议程安排,丝毫没有校长的架子,反倒像一位悉心指导晚辈的师长。阳光洒在两人身上,一个挺拔桀骜,一个温和儒雅,画面格外和谐。
这一幕,恰好被几个躲在走廊拐角的学生拍了下来。不到半小时,学校表白墙就被一条新帖子刷屏了。
帖子标题是《震撼全场!谢哥公开课和校长并肩坐,文学探讨引掌声,身份成谜!》,下面附了三张照片:一张是谢星眠和林校长在课堂上侧头交谈的场景,一张是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的瞬间,还有一张是两人走出阶梯教室的合影。发帖人是坐在后排的一位老师的学生,文字描述得绘声绘色:“今天语文公开课直接开眼界!谢星眠居然被林校长亲自邀请坐在身边,两人全程低声聊天,看起来聊得特别投机。后来老师提问,谢星眠的回答惊艳全场,连校长都在点头!谁能告诉我,谢哥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?居然能和校长聊文学聊得这么开心!”
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,不到一小时就突破了两千条评论:
“卧槽?谢哥这排面也太大了吧?校长亲自邀座,这待遇全校独一份!”
“我刚才就在现场,谢星眠回答问题的时候,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!说得也太有道理了,完全不像个初中生!”
“林校长可是文学博士啊!能和他聊得投机,谢哥的文学功底得有多深厚?”
“之前只知道谢哥会写侦探小说,没想到还懂古典文学,这才华也太全面了吧?”
“我猜谢哥家里肯定有背景,不然校长怎么会对她这么客气?”
“楼上别瞎猜了!我爸是教务处的,说林校长特别欣赏谢星眠的才华,上次她的文学评论集校长还推荐给老师看了!”
“突然觉得谢哥好励志啊!平时看着吊儿郎当,其实肚子里全是墨水,这才是真学霸吧?”
“谢哥回答问题时的样子太帅了!眼神坚定,语气从容,简直自带光环!”
“只有我注意到校长和谢哥聊天时的表情吗?完全是平等交流的姿态,根本不是校长对学生的态度!”
谢星眠回到教室时,孟语熙立刻围了上来,眼睛里满是崇拜:“星眠,你太厉害了!刚才的回答太棒了!”
“还行吧,随便说说。”谢星眠耸耸肩,故作随意地翻开课本,耳朵却微微发烫。被人当众夸赞,尤其是被孟语熙用这样的眼神看着,她还是有些不适应。
汪姐和刘姐也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论坛资料:“眠眠,林校长让我们把这个给你,说让你提前准备一下论坛的发言内容。”
“好。”谢星眠接过资料,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学者名单,眼神里满是期待。
下午的课,谢星眠难得认真听了全程。她把论坛资料夹在课本里,偶尔翻几页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对她而言,和校长聊文学不是为了炫耀,能参加省际文学论坛也不是为了名利,只是单纯地热爱——热爱文字里的力量,热爱与同好交流的乐趣。
放学回家的路上,孟语熙挽着她的胳膊,叽叽喳喳地说着公开课上的趣事:“你没看到,你回答完问题后,我们班同学都在偷偷讨论你,说你简直是隐藏的大佬。”
谢星眠笑了笑,没说话。她知道,自己在别人眼里或许很“特殊”——成绩好却不爱上课,和校长称兄道弟般交流,有一堆看似不搭边的身份。但只有她自己清楚,这些“特殊”背后,是无数个熬夜苦读的夜晚,是四岁后在书海里寻找慰藉的坚持,是对热爱事物的全力以赴。
回到家,谢星眠把论坛资料放在书桌上,翻开《宋词选》,继续整理关于李清照的研究笔记。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,透过窗户洒在书页上,将那些娟秀的笔记映照得格外清晰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林校长发来的消息:“论坛发言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,随时找我。”
谢星眠回复:“谢谢林校长,我自己先试试,有不懂的再请教您。”
放下手机,她靠在椅背上,看着窗外的落日。表白墙上的喧嚣还在继续,学生们的议论也未曾停歇,但这些都影响不到她。对她而言,重要的不是别人如何看待自己,而是能在热爱的世界里,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。
夜色渐浓,谢星眠打开台灯,笔尖在纸上划过,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。灯光下,她的侧脸专注而认真,狼尾短发垂在额前,遮住了桃花眼里的锋芒,只剩下对文字的温柔与执着。
她知道,这场公开课上的“特殊对话”,不过是她人生里的一段小插曲。未来,她还会在更多的场合,用自己的才华证明自己,用热爱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。而那些藏在桀骜外表下的才华与坚持,终将在时光的沉淀中,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