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叙看着胳膊上突然缠上来的手,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他心里暗骂一声“麻烦”,指尖的肌肉都绷紧了——他最烦这种不分轻重、仗着几分旧情就越界的人。余光瞥见不远处苏念僵住的身影时,心脏猛地一沉,那点烦躁瞬间被慌乱取代,他甚至没听清严晴后面的撒娇,满脑子都是苏念刚才骤然失色的脸。
“松开。”江叙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,带着压抑的怒火。见严晴不仅没松,反而搂得更紧,他几乎是用了蛮力把胳膊抽出来,力道大得让严晴踉跄了一下。他盯着她,眼神里没了半分往日的迁就,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:“我要不是看在你父母在我小时候对我有恩,我父母不在的时候关心我给我一口饭吃,老子现在就动手打人了。”
他向前逼近一步,气场冷得让人发怵:“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,我把你当妹,你最好注意边界,别作死。”
严晴被他吼得眼眶发红,却还是倔强地仰着头,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:“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,江叙!”
江叙没再理她,甚至没多看她一眼,转身跨上停在路边的黑色摩托车。引擎轰鸣一声,车轮卷起几片落叶,他瞥了眼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严晴身影,又想起刚才苏念抱着帆布包急匆匆拐进巷口的样子,喉间溢出一句嘀咕:“这小鬼,大早上跑这么快,赶着去巷口早餐摊抢最后一个肉包?”话里带着点惯常的漫不经心,像是在说个总爱毛躁的邻家妹妹,说完便拧动车把,摩托车窜出去,把这点念头也甩在了风里。
十分钟后,江叙停在“叙·刺”纹身店门口。深灰色的卷帘门被他一把拉起,露出里面墙面上挂满的设计稿,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没散尽的消毒水和颜料混合的味道。他把头盔往吧台上一扔,刚扯掉骑行服的拉链,小弟阿哲就从里间探出头,手里还拿着个没啃完的包子:“老大,你可算来了!那个红颜酒楼的老板,就是上次来纹小臂玫瑰的陈姐,今早一早就发消息,说预约了今天早上过来补色。”
江叙正弯腰翻找工作围裙,闻言动作顿了顿,眉头皱了下:“怎么又来了?上周不是刚补过一次?”他直起身,把黑色围裙往身上系,金属扣“咔嗒”一声扣上,“算了,顾客是上帝,只要她不耽误我下午的活儿,给钱就行。”
阿哲凑过来,挤眉弄眼地笑:“哎,老大,你是真没看出来?陈嘉嘉那是中意你!前几次来,要么说‘图案掉色’,要么说‘想加两笔装饰’,隔三差五换个理由找你。我听说她那酒楼在市中心开了三家分店,你要是从了她,直接摇身一变当大老板,还用在这儿天天跟颜料打交道?”
江叙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,力道不轻不重,刚好让阿哲龇牙咧嘴:“老子一巴掌拍死你个乌鸦嘴!怎么,嫌今天给客人贴的转印纸不够多,想加量?”阿哲捂着后脑勺讨饶,刚要再说什么,店门口的风铃就“叮铃”响了起来。
两人转头看过去,陈嘉嘉穿着一身红色抹胸裙站在门口,裙摆刚及大腿,露出一双细白的腿,脚上踩着同色系的细高跟,走路时腰肢扭得像朵盛开的红玫瑰。她手臂上缠着薄纱,正是上次江叙给她纹的玫瑰图案,此刻正笑着朝江叙走过来,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娇嗲:“江老板,早啊。我今早路过,想着反正预约了,就提前过来了,没打扰你吧?”
江叙没什么表情,指了指里间的纹身椅:“坐吧,先把纱布拆了我看看。”说着就转身去准备色料,没注意到陈嘉嘉眼底闪过的笑意。
陈嘉嘉坐在纹身椅上,慢条斯理地拆开手臂上的纱布,那朵红色玫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惹眼。江叙拿着调色板走过来,刚要俯身,就听见她突然说:“江老板,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穿红色吗?”见江叙没搭话,她自顾自笑道,“因为红色像火焰,而你就像块冰,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融化。”
江叙握着纹身笔的手没动,语气平淡:“陈小姐,我们先补色。”
“别急嘛。”陈嘉嘉微微侧头,发丝扫过肩膀,“我昨天梦见你了,梦见你给我纹了朵向日葵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她顿了顿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叙,“因为你就像我的太阳,一看见你,我心里就亮堂了。”
阿哲在旁边憋着笑,被江叙一个眼刀扫过去,立刻假装去整理工具台。江叙拧开纹身机的开关,嗡嗡声响起,他避开陈嘉嘉的目光,专注地对着玫瑰图案补色:“陈小姐,补色的时候别动,不然图案会歪。”
陈嘉嘉却不怕他的冷淡,反而凑近了些,声音压低,带着点暧昧:“江老板,你这手真巧,不仅能纹出这么好看的图案,要是用来牵人的话,肯定也很舒服吧?”她见江叙眉头皱得更紧,反而笑得更欢,“我听说你喜欢吃巷口那家的牛肉粉,下次我让酒楼的厨师学做,天天给你送过来怎么样?”
江叙手上的动作没停,额角却跳了跳。他耐着性子补完最后一笔,关掉纹身机,拿纸巾擦了擦她手臂上的残留颜料:“好了,这次别沾水,下周再来复查。”
陈嘉嘉站起身,故意晃了晃手臂,红色的裙摆也跟着晃动:“江老板,你这么冷淡,是不是心里有人了?”见江叙不答,她也不追问,从包里拿出钱包,“多少钱?我转给你。”
“上次说过了,补色免费。”江叙把工具往托盘里放,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。
陈嘉嘉挑眉,没坚持付钱,反而走到门口时回头,冲他抛了个媚眼:“那我下次再来找你‘麻烦’,江老板可别嫌我烦啊。”说完,风铃又响了一声,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。
阿哲凑过来,撞了撞江叙的胳膊:“老大,陈姐这攻势,你真扛得住啊?”
江叙没理他,拿起刚才放在吧台上的头盔,指尖无意间碰到头盔内侧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早上骑车时的风凉。不知怎么的,他突然又想起苏念急匆匆跑走的背影,刚才被陈嘉嘉的土味情话搅乱的心思,莫名就静了下来。他扯了扯嘴角,心里嘀咕了句:“还是那小鬼省心,至少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。”
阿哲在旁边还在碎碎念,江叙却没再听,只是拿起一张新的画纸,铅笔在纸上划动,不知不觉间,画出来的轮廓,竟有几分像苏念早上抱着的那个帆布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