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低的吃醋

傍晚六点，“叙·刺”纹身店的卷帘门提前落下。江叙换了件干净的黑色连帽衫，手里拎着两盒刚从巷口水果店切好的果盘——林微的妈妈下午特意打电话过来，说好久没见他，让他晚上过去一起吃晚饭。

“阿姨，叔，我来了。”江叙推开林家的防盗门，玄关处的感应灯“啪”地亮起。林微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，手里还拿着锅铲，脸上堆着笑：“小叙来啦？快进来，你叔在客厅看新闻呢！”

客厅里，林微爸爸放下手里的报纸，朝他招手：“坐，小叙。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？别总熬太晚，你这年纪看着结实，也得注意身体。”

“挺好的叔，最近活儿不算多，没熬太晚。”江叙把果盘放在茶几上，顺势坐在沙发边，“刚路过水果店，挑了点新鲜的，阿姨你们尝尝。”

“你这孩子，来就来，还总带东西。”林微妈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出来，往他手里塞了一颗，“你打小就实诚，当年你爸妈不在，你一个人撑着，阿姨看着都心疼。现在好了，店开得稳当，以后有什么难处，别跟阿姨客气。”

江叙嚼着草莓，点头应着：“知道了阿姨，麻烦你们一直惦记着。”正说着，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，林微和苏念背着书包走了进来。

“妈，我们回来啦！”林微的声音刚落，视线就扫到了沙发上的江叙，眼睛一亮，随即又飞快地瞥了眼身边的苏念。苏念原本还在跟林微吐槽今天的数学题，抬头看见江叙时，脚步猛地顿住，书包带从肩上滑下去大半，眼里满是惊讶，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嘴角抿了抿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，连带着脸颊都鼓了鼓，像只被惹毛的小松鼠。

江叙看着她这骤然变化的脸色，心里莫名咯噔一下——这小鬼怎么了？早上不还好好的？他刚要开口打招呼，苏念却已经转过头，径直走到林微妈妈身边，小声喊了句“阿姨好”，完全没看他。

林微妈妈笑着拍了拍苏念的头：“念念回来啦？快洗手吃饭，菜都快好了。小叙也过来，饭厅坐。”

饭厅的圆桌旁，林微爸爸和林微妈妈分别坐在主位，江叙身边留了个空位置，显然是给孩子们留的。林微朝苏念挤了挤眼，率先坐到了林微爸爸旁边，还故意拍了拍江叙身边的空位：“念念，坐这儿啊，离菜近。”

苏念却像是没听见，绕开那个空位，径直走到林微妈妈身边坐下，拉开椅子时动作都带着点赌气似的用力。江叙看着她的背影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——合着这小鬼是在跟他生气？早上那句“抢肉包”的嘀咕没说错啊，还是严晴那事让她误会了？

菜一盘盘端上桌，林微妈妈不停地给苏念和江叙夹菜：“念念，多吃点排骨，阿姨今天炖了一下午，烂乎。小叙，你也吃，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，是不是没好好吃饭？”

“谢谢阿姨。”江叙接过排骨，视线却没离开苏念。她正埋着头，手里的筷子不停地往碗里扒饭，白米饭堆得像座小山，脸颊塞得鼓鼓的，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，活像只正在囤粮的小水豚。他看着看着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，又赶紧压下去，怕被人发现。

“念念，慢点吃，没人跟你抢。”林微妈妈笑着拍了拍她的背，“是不是今天在学校没吃饱？”

苏念含着饭摇了摇头，含糊地说：“没有阿姨，好吃。”说完又舀了一大勺番茄炒蛋盖在饭上，继续闷头吃。江叙看着她碗里几乎没动的排骨，心里更纳闷了——这小鬼平时最爱吃阿姨炖的排骨，今天怎么一口不动？

林微在旁边偷偷憋笑，踢了踢苏念的脚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：“别吃了，再吃要撑吐了，你看江叙哥都快把你盯出洞了。”

苏念猛地抬头，刚好对上江叙的目光，脸颊瞬间红了，又飞快地低下头，拿起水杯猛喝了一口水，呛得咳嗽了两声。江叙下意识想伸手拍她的背，手刚抬起来，又想起她刚才的冷淡，顿了顿，又收了回去，只是轻声说：“慢点喝。”

苏念没理他，咳嗽完继续扒饭，只是速度慢了些，耳朵尖却一直红着。林微爸爸没察觉孩子们的小动作，还在跟江叙聊着：“小叙，你那店要不要考虑扩大点？我认识个朋友做装修的，价格公道。”

“谢谢叔，暂时不用，现在这样挺好的。”江叙应着，视线却又飘回苏念的碗里——那碗饭终于见了底，她放下筷子，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，像只吃饱的小仓鼠，眼神里带着点委屈，又有点别扭。

江叙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心里的不解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，有点无奈，又有点好笑。他偷偷从果盘里挑了颗最大的草莓，放在纸巾上擦了擦，趁林微妈妈转身盛汤的功夫，轻轻推到了苏念面前。

苏念瞥见那颗草莓，身体僵了僵，没动。江叙用指尖敲了敲桌子，小声说：“吃吧，甜的。”

苏念抬眼看他，眼神里还带着点气鼓鼓的样子，却还是伸手拿起了草莓，咬了一小口。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，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，又飞快地瞪了他一眼，像是在说“别以为一颗草莓就能收买我”。

江叙看着她这口是心非的样子，嘴角终于忍不住弯了起来——这小鬼，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