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青石镇的流水,不急不缓地淌着。叶冰荷每日跟着外婆出摊,竹篮里的芝麻饼香飘得老远,镇上的人见了她,总爱笑着逗两句。
客栈的王掌柜每次都多买两个,说给住店的客人当早点;街边卖糖葫芦的李婶,常会塞给她一串沾着糖霜的山楂;茶楼的张老板娘更是常把她拉到后厨,给她块刚出炉的桂花糕,说:“荷儿这小模样,比糕还甜。”
最让叶冰荷挂心的,是街尾的“回春堂”。药铺的陈掌柜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,总爱坐在柜台后翻医书。叶冰荷第一次跟着外婆来抓药时,就被药柜上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吸引了,那些标着“当归”“黄芪”“薄荷”的标签,像一串神秘的密码。
“陈爷爷,这是什么草?”她指着墙角晒着的一堆枯叶,眼睛亮晶晶的。
陈掌柜被她问得一愣,随即笑道:“这是艾叶,能驱寒祛湿。”
从那以后,叶冰荷卖完饼,总爱往回春堂跑。她不吵不闹,就蹲在晒药的竹匾旁看,陈掌柜抓药时,她便盯着戥子上的刻度,听他念叨“三钱柴胡,两钱甘草”。
让人惊奇的是,这孩子记性好得惊人。不过几日,她就能指着药柜说出大半药材的名字;半个月后,陈掌柜随便拿起一味药,她便能答出性味归经——“黄连,味苦性寒,能清热燥湿”“生姜,味辛性温,可温中止呕”。
更奇的是认草药。有次陈掌柜带她上山采药,指着一株长着锯齿叶的植物问她,叶冰荷摸了摸叶片,又闻了闻根茎,笃定地说:“这是蒲公英,根能泡水,叶能外敷,治疮痈肿毒最好。”
陈掌柜捻着胡须,眼里满是赞叹。他行医几十年,从没见过这般有天赋的孩子,仿佛那些草药天生就认得她。
一个月后,叶冰荷已能把回春堂所有药材的样貌、药性、用途背得滚瓜烂熟,便是在山野里瞥见一截枯枝、一片碎叶,也能准确说出对应的药材和用法。
“荷儿,你想学扎针吗?”一日,陈掌柜拿出一套银针,在她面前铺开。银针细细亮亮的,在阳光下泛着微光。
叶冰荷点点头,小手攥得紧紧的,眼里是藏不住的渴望。
陈掌柜先在艾草团上教她练手法,如何捻针、提插、转补。叶冰荷学得极认真,小小的手指捏着银针,屏息凝神,一招一式都透着股专注。起初她总掌握不好力度,针尾晃得厉害,可她不气馁,每日卖完饼就来练习,指尖被针扎出小血点也不在意。
不过七日,她竟已能稳稳地将银针扎在穴位模型上,手法虽稚嫩,却有模有样。陈掌柜让她在自己手臂上试针,当那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刺入“合谷穴”时,他微微颔首:“力道正好,有几分意思了。”
叶冰荷看着自己的小手,心里暖烘烘的。她知道,学会这些,以后外婆头疼脑热,她就能自己照顾了。夕阳透过药铺的木窗,照在她认真的侧脸和那些排列整齐的银针上,仿佛在为这个早慧的孩子,铺展开一条满是希望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