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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京

双生丹:京门追凶录

安知妤一路晓行夜宿,次日晌午终于安全抵达京城。

  踏入京城的那一刻,安知妤站在护城河的石桥上,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车马、连绵起伏的朱楼碧瓦,

  低头看着腰上别着的那枚药匙沉思。

  风裹着市井的喧嚣掠过耳畔,有贩夫的吆喝,有达官的车铃。

  她垂眸片刻,再抬眼时,眼底的迷茫已被淬过的坚定取代。

  这京城便是她要寻的答案场,哪怕前路铺满荆棘,她也得走下去。

  安知妤顾不上休整,马不停蹄就直奔吏部尚书府。

  她攥着怀中的半块双鱼玉佩,那是当年外祖母给两个女儿的陪嫁,质地温润,雕工精巧,合起来便是完整的双鱼模样。

  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,只可惜母亲后来嫁去了偏远之地,车马辗转,消息闭塞,姨母对她们后来的情况,怕也是知之甚少。

  脑海中闪过过往:母亲早逝,父亲积郁而终,若非师父将她与姐姐从破败县令府抱回药王谷,姐妹俩早已葬身街头。

  如今姐姐惨死,她弃用“安知妤”这个药王谷的名字,重拾本名“盛昭昭”,既是为避人耳目,也是决心以血脉为引,踏入京城棋局。

  她要查真相。

  来到吏部尚书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,她深吸一口气,上前对守门的家丁说明来意,并恭敬地递上那半块双鱼玉佩。

  她垂眸敛去所有情绪,只留一副“走投无路孤女”的温顺模样。

  家丁接过玉佩,仔细端详片刻,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见她虽衣着朴素,但气质沉静,不似寻常百姓,便将玉佩呈了进去。

  盛昭昭在府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,心里七上八下。

  投靠姨母是她踏入京城棋局的第一步棋。

  如今她来寻姨母,既是念着份血脉亲情,更是看中了“吏部尚书外甥女”这层身份。

  吏部掌官员考核任免,多少官员的底细都经此流转,或许从这里,她能先摸到姐姐生前接触过的人,找到那根藏在迷雾里的线头。

  她不知道府里的人看到玉佩会作何反应,更不知道这半块玉佩能否真的为她打开局面。

  终于,刚才那名家丁再次出来,对她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

  “姑娘,我家夫人请您进去。”

  跟着家丁穿过几进院落,亭台楼阁,花木扶疏,尽显尚书府的富贵气象。

  盛昭昭无心欣赏,只专注地跟着脚步,很快被引到一处雅致的院落。

  院落里,一位身着锦绣、气质雍容的夫人正坐在廊下,她便是吏部尚书的夫人,崔凝。

  崔凝见盛昭昭递来半块双鱼玉佩,指尖立刻覆上去,指腹在玉佩内侧细细摩挲,触到那枚只有崔家人才知的私印时,呼吸猛地一滞。

  她抬眼看向盛昭昭,目光牢牢锁在对方眉骨处,见那浅痣隐在眉峰下,与妹妹崔浣年轻时的模样分毫不差,眼眶瞬间泛红,声音发颤地开口:“昭昭?”

  盛昭昭顺势跪下去,声音带着哭腔却不刺耳:‘姨母,父亲走后,族里逼姐姐嫁地主,我逃出来时只带了这半块玉佩……’

  她垂着头,不让人看见眼底的清明,只把走投无路演得十足,连肩膀颤抖的频率,都算着是孤女该有的怯意。

 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,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镇定。

  示弱是此刻最安全的姿态。

  “你母亲走得早,我这些年总想着派人去看看你们,可路途太远,消息又断了,只听说你父亲也不在了,我还以为……”

  崔凝拉着盛昭昭的手让她坐下,仔细打量着她,崔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,眼神却如鹰隼般犀利,在她身上来回打量。

  “多年不见,你竟长这么大了。”

  崔凝抬手,轻轻抚上盛昭昭的脸,拇指摩挲着她眉骨处的浅痣,声音里透着几分感慨,可目光却始终带着探究。

  “你母亲,当年最爱在春日里簪一朵桃花,笑起来时,和你有七分相似,你还记得吗?”

  盛昭昭心中一紧,面上却不动声色,恭敬回道:“姨母,母亲常和我提起,她年少时与您一同在庭院扑蝶,不小心摔了一跤,眉骨处磕出了这颗痣,此后便成了她的标志。”

  崔凝微微点头,又问:“你母亲的陪嫁之物里,有一支羊脂玉簪,你可知道它的来历?”

  盛昭昭从容不迫,娓娓道来:“那是外祖母特意寻来的美玉,找京城最好的工匠打造,簪身雕刻着并蒂莲,寓意母亲与父亲夫妻和睦,母亲一直视若珍宝。”

  崔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,拉着她的手,语气亲昵了几分:“你既然来了,我不会不管,你安心在府中住下,你表哥表姐很好相处的,他们知道了,定会帮衬你的。”

  正说着,外面传来脚步声,吏部尚书范钊,也就是盛昭昭的姨父。

  听说家里来了贵客,处理完公务,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。

  他与妻子感情极好,对妻子娘家的事向来十分上心。

  范钊进门时,官袍的下摆还带着风,他抬手松了松领口的玉带,目光先落在妻子泛红的眼角,才转向盛昭昭。

  没等她行礼,就先半步上前,指尖虚扶了一下。

  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,却只轻轻碰了碰她的袖角,力道克制得恰好:“不必多礼,你母亲当年出嫁,我还去送过,你眉眼间,倒有她十七岁时的样子。”

  崔凝拉过盛昭昭的手,对丈夫道:“孩子命苦,你可得多照拂着点。”

  范钊连连点头,温和地对盛昭昭说:“昭昭啊,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,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姨父说,千万别见外。”

  说罢又看向盛昭昭,语气比方才柔和些,却仍带着官员的审慎:“路上走了多久?沿途可还太平?你父亲……临终前,可有留下什么话?”

  嘉膳院的食案上,青瓷盘盛着水晶肴肉、蜜酿山药,精致却透着刻意的温和。

  崔凝拉过盛昭昭,对迎面走来的少年少女笑道:“这是你表哥羽川,表姐羽初。”

  范羽初立刻蹦过来攥住她的手,眼尾亮得像淬了星:“小昭儿!阿娘早说你要来,过几日上元灯会长街,我带你去看吞火杂耍!”

  话到末尾,她突然顿住“你姐姐……”

  崔凝的咳嗽声及时响起,指尖在桌下轻轻掐了范羽初一把。

  她知道,姨母是在护着她,也或许,是在试探。

  盛昭昭垂眸掩去眼底的涩意,只温顺地应了声“多谢表姐”。

  范羽初吐了吐舌头,忙改口:“嗨呀,不说那些糟心的了!你快尝尝这道水晶肴肉,是我最爱吃的。”

  说着,就热情地给盛昭昭夹菜。

  范羽川在一旁,虽没像范羽初那般活跃,却也时刻留意着,见盛昭昭碗里的汤快凉了,便不动声色地帮她添了热汤。

  晚饭散后,暮色漫过尚书府的飞檐,范羽初挽着盛昭昭的胳膊往回走,廊下灯火晃得人影忽明忽暗。

  盛昭昭目光扫过院角的月亮门,这尚书府看着精致,却连一处暗门都没有,远不如药王谷的药田深处,藏着能直通后山的秘道。

  “小昭儿,京城可大啦,好玩的地方可多了,改日我带你好好逛逛!”

  范羽初声音清脆,像檐下风铃被晚风拂过。

  崔凝一边走,一边轻声介绍:“昭昭,这边是书房,你姨父平日里处理公务、看书就在这儿,若是你想看些书,只管来取。”

  接着又指了指另一侧的园子:“那是花园,春夏时节,百花盛开,是个赏景的好地。”

  她们一路说着走着,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。

  朱红色的院门,在夜色与灯光映衬下,愈发显得古朴雅致,院中的小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几株桂花树在微风里轻轻晃动枝桠,细碎的桂花簌簌落下,散发着淡淡的甜香。

  崔凝拉着盛昭昭的手,走进院子,温柔地说:

  “昭昭,这以后就是你的院子了,你来得匆忙,我也没准备什么,你缺什么尽管和我说,就盼着你能住得舒心。”

  “姨母,这已经很好了。”

  范羽初在一旁蹦蹦跳跳,指着屋子:

  “小昭儿你快进去看看,里面的床帐、被褥都是和我一样的,可舒服啦!”

  范羽初的眼睛又圆又亮,在月光下去,跟浸了水的黑葡萄似的,一眨一眨,透着股子机灵劲儿。

  盛昭昭走进屋内,只见窗明几净,月光透过窗纱,在地上铺就一层银霜。

  桌上摆着几盆精致的小盆景,翠绿的叶片上凝着夜露;

  床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几本古籍,书页边缘泛着柔和的光。

  她心中满是感动,转过身,对着崔凝福了福身:

  “姨母,让您费心了,这院子我很喜欢。”

  崔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:“喜欢就好。”

  随后拍了拍手,一位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。

  嬷嬷微微欠身,说道:“夫人,这几个丫鬟都是府里做事利落、老实本分的,您看……”

  崔凝看向盛昭昭:“昭昭,你挑几个留在身边伺候,有什么缺的,只管跟我说。”

  盛昭昭看着眼前几个垂首而立的丫鬟,她们穿着统一的青布衣裙,脸上带着几分拘谨。

  她不想辜负姨母的好意,可身边若有太多人,行动反而不便,而且她也不确定这些丫鬟是否可靠。

  于是随手点了个看着老实本分的。

  她朝着那丫鬟微微颔首,温声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那丫鬟闻声,连忙上前一步,福了福身,细声细气地回道:

  “回小姐,奴婢叫禾沫”

  范羽初在一旁,拉着盛昭昭的手,眼睛亮晶晶地像盛着星光,说:

  “小昭儿,干脆让她们都留下!”

  盛昭昭抬眼对上崔凝满是爱意的眼神,心照不宣的笑了。

  姨母和范羽初走后,房内只剩盛昭昭和禾沫两人。

  盛昭昭端着茶盏,指尖轻轻划着杯沿,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禾沫

  “晚上守夜不用太拘谨,只是我浅眠,夜里若听到动静,不必急着进来。”

  禾沫忙躬身应下:“是,小姐。”

  “还有”盛昭昭话锋微顿,目光落在她袖口处,“你袖口沾了点柴灰,想来先前在柴房当差确实辛苦,往后在我这儿,凡事多留心,不该问的别问,不该看的别瞧,才能长久。”

  禾沫身子一僵,连忙低头应道:“奴婢记住了,定不会给小姐添麻烦。”

  盛昭昭没再多言,挥了挥手让她退下。

  待房门关上,她才放下茶盏,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冷意,随即吹灭烛火,翻身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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