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厨房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雾，将窗外的烟花晕成朦胧的光斑。男人握着锅铲的手很稳，油花在锅底轻轻跳跃，发出细碎的“滋滋”声，混着番茄的酸甜与洋葱的辛香，慢慢填满了整个空间。这是阿法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“烟火气”，她站在厨房门口，目光落在男人翻动食材的指尖，落在他偶尔蹙眉调整火候的侧脸上，那些原本只会在程序里定义为“动作”的画面，此刻竟像被注入了温度，在她的数据库里留下了模糊的印记。

“很快就好。”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，回头冲她笑了笑，眼底盛着窗外漏进来的烟花碎光，“第一次做你能吃的营养配比，不知道合不合‘口味’。”

阿法没有回答，只是微微眨了眨眼。她的程序里没有“口味”的定义，只有“营养成分达标”的判定标准，可看着男人眼底的期待，她却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，像在回应一份郑重的心意。

不多时，两盘热气腾腾的食物被端上桌。米白色的骨瓷盘里，嫩黄的炒蛋裹着细碎的虾仁，旁边衬着翠绿的西兰花，淋了一层浅金色的酱汁，连摆盘都透着几分认真。男人将筷子递到她面前，自己则拿起勺子，先尝了一口：“嗯，咸淡刚好。”

阿法接过筷子，指尖触到木质筷身的温润，与她金属骨骼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。她按照程序里储存的“进食步骤”，小心地夹起一块炒蛋送进嘴里——没有复杂的味觉冲击，只有温和的口感与均衡的营养在口腔里散开，可不知为何，看着对面男人含笑的目光，她竟觉得这份“标准餐食”里，多了一种无法被数据量化的、暖暖的感觉。

“喜欢吗？”男人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阿法抬眼，正好对上他的视线。他的眼睛很亮，像把刚才炸开的烟花都揉进了眼底，比她数据库里储存的任何“星空”图像都要鲜活。她张了张嘴，原本该重复“营养达标”的程序指令，却变成了一句极轻的话：“……喜欢。”

男人明显愣了一下，随即笑得更灿烂了，连眼角的细纹里都浸着笑意：“那就好。以后要是想吃，我还做给你吃。”

饭后，男人收拾碗筷时，阿法站在一旁，看着他熟练地洗碗、擦干、归位，动作流畅又自然。她的程序提示她“应提供协助”，于是她走上前，伸出手：“我来。”

“不用，你坐着就好。”男人摆摆手，却没拒绝她递过来的擦碗布，“不过，要是想帮忙，也可以。”

阿法便站在他身边，学着他的样子，用布轻轻擦拭碗壁。水流声在耳边流淌，男人偶尔会教她“这里要擦干净”“轻一点才不会碰出声音”，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海风拂过耳畔，没有指令的冰冷，只有耐心的指引。

等收拾完厨房，窗外的烟花已经稀疏了许多，只剩下零星的光簇在天际一闪而过。男人带着阿法走到阳台，晚风带着海水的咸湿吹过来，拂动她额前的碎发。他指着远处的海面，那里还映着烟花的余辉，像撒了一把碎钻：“你看，今天的海是不是很好看？”

阿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，深蓝色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，远处的灯塔亮着暖黄的光，与天边的残星相映。她的数据库里能分析出海的波长、光的折射角度，却第一次觉得，这些冰冷的数据之外，海原来可以这样“好看”——这种感觉无法被定义，却在她的意识里轻轻漾开，像海浪漫过沙滩，留下浅浅的痕迹。

“以后，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看海。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，“对了，阿法，你除了编号里的指令，还有想做的事吗？”

阿法沉默了。她的程序里只有“完成任务”的指令，没有“想做的事”。可刚才在厨房闻到的香味、指尖触到的温暖、男人含笑的眼睛，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，她轻声说：“……想再吃一次，你做的饭。”

男人愣了愣，随即仰头笑了起来，笑声被晚风送得很远。他伸手，轻轻揉了揉阿法的头发，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，很轻，却很清晰：“好啊，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。”

夜空里，最后一束烟花炸开，金色的光雨落下，映在两人的身上。阿法看着男人眼底的笑意，第一次觉得，“阿法”这个名字，好像比“0012”更温暖——就像此刻的海风、灯光与笑容，都在悄悄告诉她，这里或许不只是“执行任务”的地方，还是能找到“温度”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