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面小队的休息日,空气里少了任务时的硝烟味,多了点阳光晒过被子的慵懒气息。客厅里,漩涡像个大型树袋熊,整个人陷在懒人沙发里,手指在游戏手柄上噼里啪啦按得飞起,嘴里还不停:“天平!奶我一口!就一口!我要挂了!”
“挂就挂!自己菜还怪辅助!”天平盘腿坐在地毯上,离漩涡远远的,眉头拧成了疙瘩,他面前摆着个拆开的手柄,零件散了一小片,显然是刚才“战况激烈”的牺牲品,“都怪你瞎指挥!害我手滑摔了!”
蔷薇占据了靠窗的单人沙发,膝盖上摊着本最新的时尚杂志,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。她没看杂志,纤长的手指正慢悠悠地卷着自己一缕酒红色的长发,眼神带着点看戏的促狭,扫过气鼓鼓的天平和恨不得钻到游戏机里的漩涡。
厨房里,是截然不同的宁静。
灶台上,一只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小的泡,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,带着米粒熬煮后特有的、暖融融的谷物香气,温柔地弥漫开来,中和了客厅里的火药味。
王面背对着客厅的方向,站在灶台前。他没有穿作战服,只套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圆领卫衣和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他那张标志性的的银灰色假面,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旁边干净的料理台上。
没有了面具的遮挡,他完整的脸庞得以显露出来。那是一张年轻却过分沉静的面孔,眉骨清晰,鼻梁挺直,下颌线条干净利落。他的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色,衬得眼睫格外浓密纤长。此刻,他微微垂着眼,专注地看着锅里翻滚的米粥,侧脸在氤氲的水汽里显得有些模糊,却奇异地柔和。
他的动作很轻,几乎没什么声音。修长的手指握着长柄勺,沿着锅边缓缓搅动,防止糊底。另一只手偶尔拿起旁边的调味料,几粒盐,或者一点细磨的白胡椒粉,动作精准得像是在处理什么精密的仪器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,给他乌黑的短发和沉静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。
漩涡抽了抽鼻子,肚子“咕噜”一声巨响盖过了游戏音效。他丢下手柄,像个大型犬一样蹿到厨房门口,扒着门框探头:“队长!熬的什么粥?好香啊!是给我的吗?我快饿扁了!”他的目光毫无障碍地落在王面没有面具的脸上,没有丝毫惊讶或探究,只有纯粹的饥饿和期待,仿佛队长这张脸和那副面具一样,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存在。
天平也放下了那个可怜的手柄残骸,揉着饿扁的肚子蹭过来,眼神同样自然地掠过王面沉静的真容,落在咕嘟冒泡的粥上,语气带着点别扭的委屈:“队长……漩涡他……”
“饿了就等。”王面没有回头,声音依旧是他特有的那种低沉平静,没什么起伏,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轻易安抚了门口的躁动。他拿起勺子,舀起一点粥,轻轻吹了吹,然后极其自然地递到嘴边尝了尝咸淡。这个动作让他沉静的脸上多了一丝生活化的专注。
蔷薇不知何时也倚到了厨房门框的另一边,她没说话,只是抱着手臂,目光在王面专注熬粥的侧影上停留了几秒。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,投下一小片阴影。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、了然的笑意。没有面具的队长,那份沉静和可靠感丝毫未减,只是卸下了一层冰冷的金属,露出了底下同样坚韧、甚至更显真实的温润质地。
“队长,”蔷薇开口,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,“漩涡刚才游戏又输了,差点把基地天花板吼穿。天平的手柄英勇就义了。”
王面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知道了。他将火调小,盖上砂锅盖子,让粥在余温下慢慢焖煮。这才转过身来,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的三人。他的眼神很干净,像冬日里没有波澜的深潭,清晰地映出漩涡的馋、天平的憋屈和蔷薇的戏谑。
“漩涡,洗手。”他言简意赅。
“天平,吃完饭再修。”他看向那堆零件。
“蔷薇,桌子摆碗。”最后的目光落在蔷薇身上。
没有多余的指令,没有情绪化的评判,只是清晰地分配任务,仿佛刚才的鸡飞狗跳只是背景音。这份理所当然的平静和掌控感,让漩涡瞬间忘了饿,乖乖“哦”了一声跑去洗手;天平撇撇嘴,还是把那堆零件小心拢到一边;蔷薇则耸耸肩,转身去拿碗筷。
王面走到料理台边,拿起那块冰凉的银灰色面具,指腹在光滑的金属表面摩挲了一下,然后轻轻放在一个不会被汤汁溅到的角落。他走到水池边,开始清洗切好的姜丝和葱花。水流哗哗,他微微低着头,黑发柔软的垂落,遮住了一点额头。侧脸线条在厨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,没有面具的遮挡,那份沉静内敛的气质反而更加沉淀,像一块温润的玉。
粥的香气愈发浓郁,暖融融地包裹着小小的厨房,也悄悄弥漫到客厅。漩涡在洗手间哼着不成调的歌,天平对着手柄零件嘀嘀咕咕,蔷薇摆好碗筷,看着厨房里那个穿着柔软家居服、安静洗菜的挺拔背影。阳光正好,基地里弥漫着米粥的甜香和一种无需言说的、名为“家”的安稳。
这就是他们的队长。戴上面具,他是守护城市的冰冷利刃,是让敌人胆寒的“假面”。摘下面具,他是熬一碗暖粥、压下队员躁动、无声撑起这片小小港湾的——王面。那份沉静的力量,从未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