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韩雨桐站在堂屋门口,手指还搭在门框上,指节发白。晨雾已经散了大半,但空气里那股铁锈味却越来越浓。她深吸一口气,转身看向屋里。
韩景行坐在饭桌前,手里的木碗被捏得死紧,指节泛白。他没抬头,只是盯着碗底残留的半口水。
“你去哪儿了?”他问。
韩雨桐走进屋,脚步很轻。“山洞。”她语气平静,“铜牌丢了。”
韩景行猛地抬头,瞳孔一缩。他张了张嘴,声音有些发涩:“我不是故意……我昨晚只是想确认你说的话,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你还在骗我。”
屋里一片沉默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昨晚你被人发现,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。”韩雨桐看着他,眼底没有责备,只有疲惫。
“那也总比现在好!”韩景行猛地站起来,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,“你总是这样,把所有事情都藏起来,让我像个废物一样被保护着。”
“因为你现在只能被保护。”韩雨桐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“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。”
“那你呢?”韩景行咬紧牙关,眼神倔强又不甘,“你一个人就能应付了吗?你知不知道,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走远,梦到你回头看了我一眼,可你从来不回头!”
他的声音有些发抖,却还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。
韩雨桐沉默了。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,忽然意识到,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乖乖听话的孩子了。他开始有自己的判断,自己的恐惧,和自己的执念。
她深吸一口气,低声说:“你是不是觉得,只要你知道了真相,就能改变什么?”
韩景行没有回答。
她走向门口,停下脚步:“你猜错了。真相不会让你更好受,它只会让你陷得更深。”
门开了,风灌了进来。
韩长风站在门外,脸色凝重:“娘,村口的人……还没走。”
韩雨桐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她回头看了一眼韩景行,“你和你哥一起去盯着他。别轻举妄动,也不准擅自行动。”
韩景行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被韩长风轻轻按住肩膀。
“走吧。”韩长风低声说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。
韩雨桐站在门口,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许久没有动。
风中有一丝铁锈味。她闭上眼,又睁开。
她知道,这场风暴终于要来了。
——
韩雨桐绕了个远路,从侧面靠近老槐树。她屏住呼吸,一步步往前挪。
十步、八步、五步……
那人忽然抬头。
她心头一跳,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对方没有追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声音不大,却像一记闷雷在她耳边炸开。
她浑身一僵。
这句话……她听过。
在前世,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天。
当时她倒在血泊里,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双眼睛,也是这样平静地俯视着她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同样的声音,同样的语气,连停顿都一模一样。
她喉咙发紧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襟。
那人嘴角微微扬起,像是笑了笑。
“这次,换你逃。”
话音未落,身影一闪,瞬间消失在晨雾中。
韩雨桐站在原地,心跳如擂鼓。
她终于明白,这不是巧合。
这不是什么觊觎铜牌的流民,也不是普通的追踪者。
这是……她的过去。
是她亲手推开的记忆。
是她重生前,最后见到的人。
——
她回到家中时,韩景行已经坐在饭桌前,手里还握着那个空碗。他听见脚步声,猛地抬头。
“你去哪儿了?”他问。
韩雨桐看着他,没有回答。
韩景行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声音低沉:“你到底在怕什么?”
她抬眼看他。
“不是怕。”她缓缓开口,“是不想让你知道。”
韩景行皱眉:“为什么?”
韩雨桐沉默片刻,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胸口。
“你感觉到了吗?”她低声问。
韩景行愣了一下,掌心传来剧烈的心跳声。
“这颗心,不是为你跳的。”她看着他,“是为活着跳的。”
韩景行瞳孔一缩,声音发哑:“所以你就一个人扛?”
韩雨桐松开手,转身走向里屋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担心我?”她边走边说,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我不让你知道,是因为你不知道,才是最安全的。”
韩景行站在原地,手指死死掐进掌心。
“安全?”他咬牙,“你现在一个人面对这些事,就很安全?”
韩雨桐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。
“至少比你被卷进来安全。”
韩景行眼眶通红,却倔强地不肯低头。
韩雨桐上前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:“你能帮我什么?告诉我,你能帮我什么?你能对付那些人吗?你能启动系统防护机制吗?你能分辨谁是敌人、谁只是普通人吗?”
韩景行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。
韩雨桐看着他,眼神复杂:“你现在最大的任务,就是好好活着。别想着去查什么铜牌,也别想着去救我。因为只要你活着,我就还有退路。”
韩景行眼眶通红,却还是倔强地点头。
韩雨桐松开手,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布包。她将几块干粮塞进去,又拿出一小瓶药水。
“去厨房拿些水,”她说,“然后去找你哥。你们两个,盯紧村口那个人。”
韩景行站在原地没动。
“娘。”
“嗯?”
“你……也要小心。”
韩雨桐脚步一顿,回头看了一眼。
“我知道。”
她推开门,晨雾扑面而来。
——
韩雨桐一路穿行在村间小路上,脚步轻而稳。她没有直接走向村口,而是在村尾绕了个弯,从侧面接近老槐树。
她躲在一棵歪脖子柳树后,眯着眼睛望过去。
那人果然还在。
一身黑衣,身形瘦削,双手垂在身侧,仿佛雕像一般伫立在晨雾中。
她屏住呼吸,慢慢靠近。
十步、八步、五步……
那人忽然抬起头。
韩雨桐心头一跳,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对方没有追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声音不大,却像一记闷雷在她耳边炸开。
她浑身一僵。
这句话……她听过。
在前世,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天。
当时她倒在血泊里,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双眼睛,也是这样平静地俯视着她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同样的声音,同样的语气,连停顿都一模一样。
她喉咙发紧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襟。
那人嘴角微微扬起,像是笑了笑。
“这次,换你逃。”
话音未落,身影一闪,瞬间消失在晨雾中。
韩雨桐站在原地,心跳如擂鼓。
她终于明白,这不是巧合。
这不是什么觊觎铜牌的流民,也不是普通的追踪者。
这是……她的过去。
是她亲手推开的记忆。
是她重生前,最后见到的人。
——
天光渐亮,村庄开始苏醒。
韩景行和韩长风远远地守在村口,目光紧锁着那棵老槐树。
“他走了。”韩长风低声说。
韩景行没有回应,只是盯着那片空荡荡的地面,眼神复杂。
“娘说,我们不能轻举妄动。”韩长风提醒。
韩景行抿了抿唇,握紧拳头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顿了顿,低声道,“但我不会只等着看。”
韩长风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远处,韩雨桐的身影缓缓出现,脚步稳健,神情冷峻。
她走过来,目光扫过两人。
“回去。”她说,“他们来了。”
\[未完待续\]韩雨桐站在老槐树下,手指深深掐进掌心。她弯腰捡起那片焦叶,指尖触到叶脉时突然僵住。
这触感……
前世倒地时,血泊里漂浮的也是这样一片槐树叶。那天清晨也像今天一样闷热,连蝉鸣都带着黏腻的腥气。
她猛地攥紧手掌,指甲刺入皮肉的痛感让她清醒过来。抬头望向村口方向,晨雾已经散尽,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正一点点蒸发。
"娘!"
韩长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转身,看到两个少年快步走来。
韩景行走在前面,眼神不再躲闪。他手里攥着半截黑衣布料,指节发白。
韩雨桐心头一跳。
"你去了山洞。"韩景行盯着她的眼睛,声音很轻,"不止一次。"
韩雨桐没有回答。她看着儿子手里的布料,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。那些被抹去的记忆碎片,正在通过最不该出现的方式重新拼接。
"铜牌丢了。"她说,"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"
"是你故意让他偷走的?"韩景行往前一步,"就像你故意让我知道铜牌的事?"
空气仿佛凝固。
韩长风站在后面,神色复杂。他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短刀上——那是韩雨桐亲手给他打造的。
"你们两个,现在就回屋去。"韩雨桐语气转冷,"盯住村口。"
"不。"韩景行摇头,"这次我不再让你一个人面对。"
他说这话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。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。
三人同时转身。
老槐树后缓缓走出一人。和清晨不同,这次他走得不急,脚步声清晰可闻。
韩雨桐瞳孔收缩。
黑衣人右手垂在身侧,左手却背在身后。当走到槐树阴影下时,他缓缓抬起左手。
一枚铜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韩雨桐呼吸一滞。那分明是她藏在米缸夹层里的备用铜牌。
"你到底是谁?"她声音发涩。
黑衣人没回答。他看向韩景行,嘴角微微扬起。
"这次,换你逃。"
话音未落,他突然抬手。寒光闪过,韩景行本能地往旁边一闪。破空声擦着他耳畔掠过,钉在后面的树干上。
一支短箭深深没入木头。
韩雨桐扑过去将韩景行护在身后,右手已经摸到腰间匕首。她抬头时,却发现黑衣人又消失了。
只有一张纸条随风飘落。
韩长风抢先一步捡起。展开后,上面只有三个字:
"查米缸。"
韩雨桐浑身一震。
她转身就往家跑。两个儿子紧随其后。
推开堂屋门时,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米缸歪倒在墙角,缸底裂开一道缝。
她冲过去,伸手探进裂缝。指尖触到一团硬物。
掏出来时,三枚铜牌躺在掌心,表面还沾着陈年灰尘。
韩景行凑近看,忽然皱眉:"不对劲。"
确实不对劲。铜牌背面刻着的符号,和他们见过的都不一样。线条更粗,排列方式也有细微差别。
韩长风突然指着地上:"娘,你看!"
米缸边的地砖上,有几道新鲜的划痕。组成一个残缺的图案,像是某种标记。
韩雨桐蹲下身,手指抚过划痕。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山洞里的石壁,那些被磨平的刻痕……
记忆突然翻涌。
她终于想起来了。
不是铜牌被盗,而是……有人替换了铜牌。早在几天前,在她最后一次检查米缸时,这些假铜牌就已经在那里了。
也就是说……
她猛地抬头,看向韩景行手中的黑布。
"你是在哪找到这个的?"她问。
"山洞。"韩景行回答,"就在你每次进去都要停留的角落。"
韩雨桐闭了闭眼。
她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了。竟然没发现,那个总是空着的角落,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遮挡的石头。而那块石头的形状,正好和黑衣人的身形轮廓吻合。
"你们两个,"她站起身,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,"从现在开始,一步都不能离开彼此。"
"那你呢?"韩景行问。
韩雨桐拿起真铜牌,往怀里一塞:"我要去找真正的铜牌。"
"我和你去。"
"不行。"她抓住韩景行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他皱眉,"你留在这里,找出是谁动了米缸。我需要知道,他们是怎么知道铜牌的事的。"
韩景行沉默片刻,忽然开口:"是因为昨晚?因为我去了山洞?"
韩雨桐松开手,转身走向门口。
"娘。"
她停下脚步。
"如果这次你再一个人逃走,"韩景行的声音很轻,却格外清晰,"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娘了。"
韩雨桐站在门口,背影僵了僵。晨风掀起她的衣角,露出腰间匕首的一角寒光。
她走出去时,铜牌在怀里贴着胸口,冰冷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