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凤凰花溪最是动人，满溪的落英随流水轻淌，木屋前的药田已冒出新绿，凝露蛊草的嫩尖沾着晨露，在阳光下泛着莹光。林昭昭坐在竹椅上，戴着老花镜，细细修补着一本泛黄的蛊术笔记——那是玄尘留下的手札，页脚被弟子们翻得卷边，她用细针穿了丝线，小心翼翼地缝补。
“慢点缝，别累着眼睛。”沈清辞端着一碗温热的银耳羹走来，轻轻放在她手边，“刚从药田摘了些新茶，泡了茶，你尝尝。”
林昭昭摘下眼镜，揉了揉眼角，接过茶盏抿了一口——茶香清冽，混着淡淡的药香，是她最爱的雪灵芝配龙井。“阿珠昨天来信了，说药谷医馆的病人越来越多，她带的小弟子已经能独立看诊了。”她笑着说，眼底满是欣慰。
“景然也托人带了消息，蛊寨学堂收了十几个新弟子，最小的那个才六岁，认蛊草比谁都快。”沈清辞在她身边坐下，拿起她缝补到一半的笔记，指尖拂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，“这些笔记，以后都是他们的宝贝。”
正说着，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。开门一看，是一对年轻夫妇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，身后跟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，手里攥着一束野花。
“林大夫，沈大夫，还记得我们吗？”年轻妇人笑着说，“三年前我家孩子出疹子，多亏了您用温养蛊治好的。”
林昭昭一眼就认出了他们，连忙让进屋：“快进来坐，孩子怎么样了？”
“好着呢！”妇人掀开襁褓，露出婴儿粉嫩的小脸，“这是小儿子，特意带他来给您二老看看，沾沾福气。”
小男孩怯生生地走上前，把野花递到林昭昭面前：“奶奶，花给你，香香的。”
林昭昭接过野花，放在鼻尖轻嗅，笑得眉眼弯弯：“真乖，谢谢你。”
沈清辞给孩子诊了脉，又叮嘱了几句育儿的注意事项，从药柜里取出两个装着驱虫香囊的布包：“这是新做的香囊，里面加了薄荷和艾草，给孩子们挂着，能防蚊虫。”
夫妇俩连声道谢，临走时，妇人从包里拿出一块绣着火莲的锦帕：“这是我亲手绣的，照着您屋前的凤凰花和莲心蛊绣的，您别嫌弃。”
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，林昭昭捏着锦帕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针脚，轻声道：“时间过得真快，不知不觉，我们都成‘爷爷奶奶’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沈清辞握住她的手，她的手背上已爬满细纹，却依旧温暖，“但只要和你在一起，日子就过得踏实。”
夏日的夜晚，花溪边总聚着不少人。附近的村民吃完晚饭，就带着孩子来散步，孩子们围着沈清辞听他讲江湖上的故事——当然，都是些化险为夷、治病救人的桥段，那些血腥的纷争，早已被他轻轻带过。林昭昭则坐在一旁，给老人们揉肩捶背，听他们拉家常。
有个老人问起：“林大夫，沈大夫，你们这辈子救了这么多人，有没有后悔过？”
林昭昭看了沈清辞一眼，两人相视一笑。沈清辞道：“不后悔。医蛊之术，本就是用来救人的，能看着大家平平安安，比什么都强。”
“是啊。”林昭昭补充道，“我们守着这花溪，守着彼此，看着弟子们把仁心传下去，看着孩子们健康长大，这就是最好的日子。”
秋意渐浓时，药谷与蛊寨一起派人来了花溪——是来接两人去参加医蛊学堂的开学典礼。阿珠和景然也回来了，穿着整齐的服饰，恭敬地站在两人面前：“师父，师娘，学堂第一届弟子要毕业了，想请您二老去见证。”
林昭昭与沈清辞换上体面的衣裳，跟着弟子们出发。一路上，看到药谷的医馆前络绎不绝，蛊寨的学堂里书声琅琅，心中满是感慨。
开学典礼上，弟子们穿着统一的服饰，向两人行拜师礼。最年长的弟子代表发言：“师父常说，医蛊无界，仁心为上。我们定不负师父教诲，用所学之术，守护苍生。”
台下掌声雷动，蛊王与苏衍站在一旁，笑得满脸欣慰。
返程时，夕阳西下，染红了半边天。沈清辞牵着林昭昭的手，走在花溪的小径上，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。
“昭昭，你看，我们的心愿，都实现了。”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，却充满力量。
林昭昭点头，腕间的莲心蛊虽已不如当年那般明亮，却依旧在微微发烫，与他胸口的印记遥相呼应——这枚蛊，这份情，早已融入彼此的骨血，跨越了岁月。
回到木屋，沈清辞为她泡上一杯热茶，林昭昭坐在窗边，看着窗外的凤凰花。月光洒进来，落在两人身上，温柔而宁静。
“往后的日子，我们就守着这花溪，看看书，种种药，等着弟子们来串门，好不好？”林昭昭轻声问。
“好。”沈清辞走到她身边，轻轻拥住她，“只要有你在，哪里都是最好的地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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