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药香下的杀机与墙角的窥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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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：药香下的杀机与墙角的窥视

碎玉轩的日子，在表面承恩受宠的虚假繁荣下，暗流涌动得愈发剧烈。那日从咸福宫回来后，甄嬛心头便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。太液池下的“苍白之手”与眉庄濒死的恐惧，如同跗骨之蛆，时刻提醒着她，这紫禁城的危险，远不止于人心算计。

这日，流朱气鼓鼓地从外面回来，小脸涨得通红，还未站定便忍不住抱怨：“小主！您不知道！那个余氏，都被贬为官女子了，还不知收敛！奴婢刚才路过冷宫那边，听见她在里面指桑骂槐，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小主您呢！说什么……说什么小主您狐媚惑主，抢了她的恩宠，迟早要遭报应！”

甄嬛正对着一卷《神农本草经》出神，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，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，语气平淡无波：“由她去吧。她骤然失宠，心里难免怨怼，说些疯话罢了。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，何须与她计较。”她并非全然宽宥，而是深知，在这规则诡异的深宫，过多的纠缠与怨气本身，就可能成为一种吸引“不洁之物”的饵食。做人留一线，不仅是给人，也是给那无形的规则，留一丝转圜的余地。这是她在《异闻录》的警示与自身谨慎性格下得出的生存之道。

然而，近来身体莫名的倦怠感，却让她无法真正安心。并非寻常的春困，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仿佛精力被悄然抽走的虚弱，常常对着书卷或与皇帝说话时，便不由自主地神思恍惚，昏昏欲睡。

“小主，您这几日精神越发不济了，脸色也差，不如再请温太医来瞧瞧？”浣碧细心，担忧地提议。她如今近身伺候，越发觉得甄嬛这“病”来得蹊跷。

甄嬛自己也觉不妥，点了点头。

温实初来得很快，依旧是那副恭谨沉稳的模样。但当他为甄嬛请脉时，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。脉象浮滑中带着一丝滞涩，并非大病之兆，却像是被什么阴损之物缓慢侵蚀着元气。

“小主近日饮食、用药可还如常？”温实初沉声问道。

“皆是按你的方子，由槿汐和流朱亲自经手，并无异常。”甄嬛肯定道。

温实初沉吟片刻，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。“小主，恕微臣冒犯。”他示意甄嬛伸出手指，极快地在她的指尖轻轻一刺，挤出一滴血珠。随即，他又从药罐中取出少许煎过的药渣，用银针探入。

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——那原本光洁的银针，在接触到药渣的瞬间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黑色！而甄嬛指尖那滴血珠，在银针离开后，颜色也似乎比寻常血液更暗沉一些。

“这……！”流朱惊得捂住了嘴。

温实初脸色骤变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：“药里有毒！是一种极为阴损的慢毒，混在治疗风寒的药中，难以察觉。初期只会令人精神倦怠，嗜睡无力，日久便会侵蚀五脏，令人虚弱而亡！而且……这毒似乎并非寻常草木之毒，其中……混合了一丝极淡的、近乎死寂的气息。”他行医多年，甚至前世也曾见识过宫廷阴私，却从未感受过如此令人心悸的药性。

甄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！有人不仅要害她，还要用这种缓慢而痛苦的方式，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！这手段，比直接下砒霜更加恶毒！

“新来的那些人！”浣碧立刻反应过来，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，“小主的药，最近有时会让他们帮着看火！”

甄嬛与温实初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。华妃安插的眼线，终于动手了！而且，用的竟是如此诡异阴毒的方子！

“可能查出是何种毒物？来源何处？”甄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温实初仔细辨别着银针上的色泽和那丝诡异的气息，眉头紧锁：“微臣惭愧，此毒……前所未见。并非宫中常见的鸩毒、马钱子之类。其性阴寒，带着一股……仿佛来自墓穴的腐朽之气。若非小主体内似乎有一股极微弱的、清正之气与之抗衡（他不知是甄嬛时常翻阅《异闻录》带来的微弱庇护），恐怕症状早已更加明显。”

墓穴的腐朽之气？甄嬛心中剧震。这已经超出了寻常毒药的范畴，触及到了那不可言说的规则领域！华妃手下，竟有懂得驱使这等邪物之人？还是说，这毒药本身，就是某种“规则”的产物？

“温大人，此事需绝对保密。”甄嬛目光锐利，“你能否配出外观、气味与我日常服用的汤药无异，实则却是解毒安神的方子？”

温实初略一思索，郑重颔首：“可以。只是……需要时间配置药材，且需找到他们下毒的证据，否则难以揪出幕后黑手，后患无穷。”

就在这时，槿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，面色凝重，对甄嬛低语道：“小主，奴婢方才在后院墙角背阴处，发现了一个……洞。”

“洞？”甄嬛心中一紧。

“是，”槿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，“一个不起眼的小洞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悄悄掏挖出来的，洞口边缘十分光滑，不似鼠蚁所为。而且……奴婢靠近时，似乎感觉到洞里有一股……吸力，很微弱，却让人心慌。更奇怪的是，洞口周围的泥土，颜色发黑，寸草不生。”

墙角的洞？吸力？黑土？甄嬛立刻联想到了《异闻录》上可能相关的记载：「其十一：孔窍之蚀。宫墙屋角，若出现非人为之孔洞，需即刻以朱砂、烈酒或至阳之物封堵。此乃“蚀窍”，可缓慢汲取居住者生气，或为某些“小型邪祟”通行之径。久之，居者体弱多病，厄运连连。」

下毒！蚀窍！双管齐下！这是要将她置于死地，还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吗？！

甄嬛缓缓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院子里那些正在洒扫、却眼神闪烁的新来宫人，目光冰冷如刀。她知道，不能再被动防御了。

“槿汐，”她转过身，声音低沉而果决，“那个洞，先不要声张，更不要靠近。你暗中留意，看看夜间是否有异常。至于下毒之事……”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，“我们要人赃并获。”

“小主打算如何做？”温实初问道。

“他们将毒下在药里，必然有存放毒药的地方，也需要不时添加。”甄嬛冷静分析，“温大人，你配好解药后，明日依旧照常送来‘治疗风寒’的药材。我们……”她压低声音，将自己的计划细细道来。

一个针对潜藏毒手与诡异蚀窍的反击计划，在碎玉轩这方小小的天地里，悄然酝酿。甄嬛抚摸着袖中那本似乎越来越沉的《异闻录》，知道自已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、不仅熟知宫斗更可能触碰了禁忌规则的重生者们，真正的较量，现在才刚开始。那墙角的黑洞，仿佛一只窥视的眼睛，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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