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初二的清晨,晨光还没穿透云层,翊坤宫就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——华妃手里的玉如意狠狠砸在地上,翠色的玉片碎了一地,与她眼底的戾气相映。颂芝跪在地上,头埋得低低的,声音带着颤抖:“娘娘,前朝来的消息……年将军被皇上削去了西北兵权,贬为杭州将军,连家眷都被限制离京了。”
“不可能!”华妃尖声嘶吼,踩着绣鞋的脚狠狠碾过玉片,“我哥哥战功赫赫,皇上怎么敢削他的权?定是有人在皇上面前造谣!是祺贵人!是甄嬛!肯定是她们在背后搞鬼!”
她来回踱步,华贵的朱红宫装扫过案上的茶盏,瓷器落地的脆响在殿内回荡。从前她有年羹尧做靠山,协理六宫时无人敢惹,可如今哥哥失势,她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,连宫里的低阶妃嫔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轻视。
“娘娘,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。”颂芝鼓起勇气抬头,“年将军虽被贬,可根基还在,只要娘娘能在宫里稳住地位,将来总有机会让将军复位。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个盟友,盯着祺贵人和甄嬛的动向,免得她们再趁机打压咱们。”
华妃的脚步顿住,眼神阴鸷地扫过殿外:“盟友?皇后被禁足,富察氏被打入冷宫,还有谁能帮我?”
“安常在。”颂芝低声说,“安常在之前是皇后的人,可皇后失势后,她一直摇摆不定。娘娘若是许她升位份,再给些好处,她定会愿意帮咱们监视祺贵人和甄嬛。”
华妃眼睛一亮,攥紧了腰间的鸾鸟玉佩——安氏位份低,又无靠山,最是容易拉拢。只要安氏肯听话,就能随时知道文鸳和甄嬛的动静,等哥哥在杭州站稳脚跟,她再联手反击,定能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。
“好!就找安氏!”华妃咬着牙说,“你立刻去给安氏送封信,就说我愿保她升为‘安贵人’,只要她帮我盯着祺贵人和甄嬛的私下往来,有任何动静立刻报给我。再给她带一支赤金步摇,让她知道我的诚意。”
颂芝连忙应着,起身去准备密信和步摇。华妃看着她的背影,眼神里满是不甘——她绝不能就这样失势,文鸳和甄嬛欠她的,她一定要一一讨回来。
同一时间,文鸳正在碎玉轩与甄嬛商议事情。案上摊着小禄子送来的消息,上面写着“年羹尧被贬后,其党羽在朝中被逐一清算,皇上对年氏一族已生猜忌”。
“年羹尧失势,华妃肯定慌了。”甄嬛搅了搅杯中的碧螺春,语气带着几分笃定,“她没了前朝靠山,定会在后宫找盟友,咱们得提前防备,免得她狗急跳墙。”
文鸳点点头,指尖划过消息上的“年氏党羽清算”:“我让小禄子盯着翊坤宫了,华妃若是有动作,咱们能立刻知道。另外,安氏那边也得留意,她刚倒向咱们,立场还不稳,万一被华妃拉拢,就麻烦了。”
话音刚落,小禄子就匆匆跑进来,脸色带着几分急切:“小主!不好了!颂芝刚从安常在宫里出来,手里拿着个锦盒,看样子是给安常在送了什么东西!奴才听安常在宫里的小宫女说,颂芝给了安常在一支赤金步摇,还递了封信,不知道说了什么!”
文鸳和甄嬛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彼此的担忧。甄嬛立刻说:“小允子,你去安常在宫附近盯着,看看安氏会不会给颂芝回信,或者有没有其他动作。”
“是!”小允子应着,转身快步离开。
文鸳皱起眉头,心里盘算着——华妃果然拉拢安氏了,赤金步摇加密信,想必许了不少好处。安氏若是动摇,她们之前的布局就全白费了,甚至可能被安氏反咬一口。
没过半个时辰,小允子就回来了,神色却比之前轻松:“小主,安常在没给颂芝回信,反而让小宫女偷偷把颂芝送的步摇包起来,还说要亲自去见祺贵人。奴才看她的样子,不像是要倒向华妃。”
文鸳心里一松,随即又警惕起来:“让她进来,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。”
没多久,安氏就来了,穿着件淡粉的宫装,手里捧着个锦盒,神色带着几分紧张。她走进殿内,屈膝行礼后,直接把锦盒递到文鸳面前:“姐姐,这是华妃让颂芝送我的赤金步摇,还有这封信,我没敢拆,特意拿来给姐姐看。”
文鸳打开锦盒,里面果然放着一支赤金步摇,簪头嵌着颗红宝石,看着极为贵重。她又拿起信,拆开一看,上面的字迹潦草,写着“若你愿监视祺甄二人动向,本宫保你升为安贵人,往后在后宫定护你周全”。
“姐姐,我真的没打算投靠华妃。”安氏见文鸳没说话,连忙解释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,“华妃失势,她许的好处都是假的,我怎么会信她?只是我不敢直接拒绝,怕她报复,才假意收下步摇,想把信给姐姐看,让姐姐拿主意。”
文鸳看着安氏紧张的样子,不像是在撒谎。她放下信,语气缓和下来:“我知道你不会投靠华妃。你做得很好,没有打草惊蛇。这封信是个好证据,咱们正好用它,彻底断了华妃的念想。”
甄嬛也附和道:“华妃私下拉拢宫妃,意图监视其他妃嫔,这已经犯了宫规。咱们把信呈给皇上,再加上年羹尧失势的事,皇上定会严惩华妃,让她彻底失势。”
安氏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:“多谢姐姐和甄小主信任我,我往后定会忠心耿耿,绝不再三心二意。”
文鸳让画春把步摇和信收好,又叮嘱安氏:“你回去后,还是要假意答应华妃,继续跟她周旋,看看她还有什么计划。有任何消息,立刻告诉我们。”
安氏点点头,转身离开了。
送走安氏,文鸳和甄嬛立刻带着密信去了养心殿。玄凌正在批阅奏折,见她们进来,放下朱笔,语气带着几分疑惑:“今日怎么有空过来?”
“皇上,臣妾有要事禀报。”文鸳屈膝行礼,将密信递上去,“华妃在年将军失势后,不仅不思悔改,还私下拉拢安常在,许以升位份,让安常在监视臣妾和甄小主,意图在后宫结党,干预宫务。”
玄凌接过密信,越看脸色越沉,手里的信纸被攥得皱巴巴的。他本就因年羹尧的事对年氏一族不满,如今华妃还敢在后宫结党,更是触碰了他的底线。
“放肆!”玄凌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,语气带着震怒,“年羹尧恃功自傲,她身为年氏女,不仅不知收敛,还敢在宫里拉帮结派,监视其他妃嫔!苏培盛!”
苏培盛连忙走进来,躬身听令。
“传朕的旨意!”玄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华妃年氏,私结宫妃,意图干政,收回其协理六宫之权,降为‘华嫔’,翊坤宫份例减半,禁足一个月,好好反省!”
“是!”苏培盛应着,转身去传旨。
文鸳和甄嬛对视一眼,都松了口气——华妃彻底失势,往后再也不能对她们构成威胁了。
从养心殿出来,阳光正好,御花园的海棠开得正盛。甄嬛笑着说:“华妃失势,皇后被禁足,富察氏被打入冷宫,咱们总算能松口气了。”
“还不能放松。”文鸳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几分警惕,“皇后虽然被禁足,可她娘家势力还在,说不定还在暗中谋划。而且年羹尧虽然被贬,但其党羽并未完全清除,前朝的风波说不定还会波及后宫。”
正说着,小禄子又匆匆跑过来,脸色带着几分凝重:“小主!不好了!奴才刚从景仁宫附近打听回来,皇后娘家的人偷偷进宫了,给皇后送了个锦盒,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。奴才还听景仁宫的小太监说,皇后看完锦盒后,笑得很奇怪,说‘很快就能让祺贵人付出代价’!”
文鸳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皇后又在谋划什么?她娘家送的锦盒里装的是什么?是毒药?还是新的栽赃证据?
“甄小主,咱们得立刻加强防备。”文鸳语气凝重,“皇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,这次说不定会用更狠的手段。”
甄嬛点点头,脸色也沉了下来:“我让小允子去查皇后娘家送锦盒的人,看看他们还接触了谁。你也让小禄子盯着景仁宫,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。”
小禄子应着,转身匆匆离开。文鸳站在御花园的海棠树下,看着飘落的花瓣,心里满是不安。华妃失势,本是好事,可皇后的突然动作,又让她陷入了新的担忧。
夜色渐浓,宫灯次第亮起,映着翊坤宫的方向一片昏暗——华嫔被禁足,翊坤宫失去了往日的繁华。可文鸳知道,这平静只是暂时的,皇后的锦盒里藏着的,说不定是一场更大的风暴。她攥紧腰间的暖玉坠,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却没让她感到丝毫安心——皇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?她娘家的势力会如何帮她?这些问题像一团团迷雾,让她始终无法放下心来,只能在警惕中,等待着新的危机降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