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廿八的深夜,宫道上的宫灯大多熄灭,只剩几盏零星的光映着青石路的积雪残痕。碎玉轩后院的花盆旁,小允子带着两个心腹太监,正借着月光仔细检查每一盆海棠——文鸳与甄嬛早已布下防备,不仅在花盆边缘做了只有他们能看懂的“划痕记号”,还让小允子带人轮班值守,只等富察贵人自投罗网。
“头儿,你说富察氏今晚真会来吗?”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问,手里紧紧攥着根木棍,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。
小允子蹲下身,摸了摸一盆海棠的土壤,指尖触到土壤下藏着的细铁丝(另一个隐蔽记号),语气笃定:“肯定会来。皇后要提前动手,富察氏不敢拖延,而且今晚风大,正好掩盖动静。咱们守好这里,只要她敢动花盆,就立刻按计划行事。”
话音刚落,就见远处的回廊下闪过一道黑影,穿着件灰布夜行衣,脚步轻得像猫。小允子立刻示意众人蹲下,借着花盆的掩护,紧紧盯着那道黑影——正是富察贵人宫里的贴身宫女,手里还抱着个巴掌大的木盒,显然装着巫蛊人偶。
宫女左右张望了片刻,见四周无人,快步走到最角落的一盆海棠前,蹲下身,刚要伸手挖土壤,小允子突然从花盆后跳出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:“你在干什么!”
宫女吓得尖叫一声,手里的木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里面的人偶滚了出来——那是个用稻草扎的小人,身上贴着张黄纸,上面用朱砂写着“甄嬛”二字,还钉着几根细针,看着渗人。
“饶命……饶命啊!”宫女吓得瘫坐在地上,浑身发抖,“是……是富察小主让我来的,她让我把人偶藏在这里,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小允子没理会她的求饶,示意太监把她捆起来,自己则捡起人偶,快步走进内殿——文鸳与甄嬛正坐在暖炉边等消息,见他进来,立刻站起身。
“来了?”甄嬛接过人偶,看着上面的“甄嬛”二字,眼底闪过一丝冷意,“果然是冲着我来的。按计划,把咱们准备的假人偶换上去。”
文鸳早已让人做好了假人偶,上面写着“富察氏”三个字,除了名字不同,其他与真人偶一模一样。小允子接过假人偶,快步回到后院,将假人偶重新放进木盒,按原样藏进那盆海棠的土壤里,又把真人偶收好,才让人把宫女押到柴房看管。
一切刚布置好,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皇后宫里张公公的声音:“皇后娘娘有令,听闻碎玉轩藏有巫蛊人偶,特来查验,所有人不得阻拦!”
文鸳与甄嬛对视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——皇后果然来了,还故意打着“查验”的旗号,想把“巫蛊”的罪名坐实。
两人走出内殿,就见皇后穿着件明黄宫装,身后跟着十几个太监宫女,神色严肃地站在庭院里。富察贵人也在,穿着件桃红宫装,眼神躲闪,显然心虚。
“祺贵人、甄小主,”皇后开门见山,语气带着几分“威严”,“哀家收到消息,说你们碎玉轩藏有巫蛊人偶,谋害后宫妃嫔,今日特来查验,还请两位不要阻拦。”
“皇后娘娘说笑了,”甄嬛语气平静,“我们行得正坐得端,何来巫蛊之说?不过既然娘娘要查,那就查,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。”
皇后示意张公公带人去搜,张公公直奔后院的花盆,很快就从那盆海棠里挖出了木盒,打开一看,里面的假人偶赫然在目——“富察氏”三个字用朱砂写得醒目,针还钉在心脏的位置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会是富察小主的名字?”张公公愣住了,手里的木盒差点掉在地上。
皇后也慌了,快步走过去,看清人偶上的名字,脸色瞬间惨白:“不可能!这不是真的!富察氏,你快说,这是怎么回事!”
富察贵人吓得腿一软,扑通跪在地上,哭着说:“不是我!真的不是我!是……是甄嬛陷害我!这人偶是她放的!”
“富察氏,你可真会颠倒黑白。”文鸳上前一步,语气带着几分锐利,“这后院的花盆,我们都做了记号,除了你的宫女,没人动过。小允子,把人带上来。”
小允子押着富察贵人的宫女走过来,宫女一见这阵仗,立刻哭着招认:“皇上饶命!皇后娘娘饶命!是富察小主让我来藏人偶的,她说要藏甄嬛小主的人偶,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她自己的名字!是富察小主逼我的!”
“还有你!”文鸳转向富察贵人,“昨晚你宫里的人去买朱砂和黄纸,宫里的人都看见了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
富察贵人还想辩解,就见安氏从人群后走出来,手里拿着块绣帕,语气带着几分犹豫:“皇上……臣妾有话要说。昨晚臣妾起夜,看见富察小主穿着夜行衣,带着宫女偷偷进了碎玉轩,当时臣妾还觉得奇怪,现在看来,她是来藏人偶的。”
安氏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压垮了富察贵人。玄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,手里的朱笔攥得紧紧的:“富察氏,你竟敢在宫里搞巫蛊之术,还想栽赃给甄嬛,真是胆大包天!”
“皇上,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!是皇后娘娘让我做的!”富察贵人彻底崩溃了,哭喊着把所有责任都推给皇后,“皇后娘娘说,只要我把甄嬛的人偶藏进碎玉轩,就能让她被废黜,还能给我升位份,臣妾一时糊涂,才做了错事!”
皇后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富察贵人:“你胡说!哀家什么时候让你做这种事了?你自己心思歹毒,还想栽赃给哀家!”
“是不是栽赃,查一查就知道了。”玄凌的语气冷得像冰,“苏培盛,去景仁宫,把皇后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叫来审问,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!另外,把富察氏降为更衣,打入冷宫,终身不得出来!”
“皇上饶命!臣妾错了!”富察贵人被太监拖下去时,还在哭喊,声音渐渐远去。
皇后看着玄凌阴沉的脸色,知道自己躲不过,连忙屈膝行礼:“皇上恕罪!哀家确实失察,没有管好富察氏,还请皇上责罚。”
“失察?”玄凌冷笑一声,“你身为皇后,不仅不管束妃嫔,还纵容她搞巫蛊之术,可见你根本不配做皇后!苏培盛,传朕的旨意,皇后禁足景仁宫三个月,收回景仁宫部分权力,抄写《女诫》五百遍,好好反省!”
“谢皇上恩典……”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,脸色惨白如纸,再也没了往日的威严。
宫人们散去后,碎玉轩终于安静下来。安氏走到文鸳身边,小声说:“姐姐,我……我已经跟皇后划清界限了,往后我会跟着姐姐,绝不再做对不起姐姐的事。”
文鸳看着她,语气温和:“你能迷途知返,是好事。往后好好在宫里过日子,我和甄小主会帮你。”
安氏点点头,感激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离开了。
甄嬛走到文鸳身边,看着庭院里的花盆,语气带着几分松了口气:“总算解决了皇后和富察氏,往后宫里能清净些了。”
“未必。”文鸳摇了摇头,眼神带着几分警惕,“皇后虽然被禁足,可她娘家势力还在,不会轻易善罢甘休。而且华妃虽然失势,却还在翊坤宫,说不定还在等着机会反扑。”
正说着,小禄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脸色发白:“小主!不好了!奴才刚从内务府打听回来,华妃宫里的颂芝,今天去了趟年羹尧将军的府里,还带了不少金银珠宝,像是在跟年将军密谋什么!奴才听府里的小太监说,年将军很生气,说要‘给皇上点颜色看看’!”
文鸳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年羹尧!她怎么忘了华妃还有年羹尧这个靠山!年羹尧手握兵权,要是真的因为华妃的事对皇上不满,在前朝搞事,后果不堪设想!
“甄小主,你怎么看?”文鸳转向甄嬛,语气凝重。
甄嬛皱起眉头,沉思片刻:“年羹尧恃功自傲,早就引起皇上不满,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收拾他。要是他真的敢密谋不轨,皇上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削他的兵权。咱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密切关注年羹尧和华妃的动向,一旦有消息,立刻禀报皇上。”
文鸳点点头,心里却没完全放松。她走到窗边,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,宫灯的光在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。皇后被禁足,富察氏被打入冷宫,看似是她们赢了,可年羹尧的威胁还在,华妃也没彻底倒台,后宫的风波,远没有结束。
小禄子又补充道:“还有,奴才听安常在宫里的小宫女说,安常在回宫后,把自己关在屋里写了封信,还让小宫女偷偷送出去,不知道是给谁的。”
文鸳的脸色沉了下来——安氏又在送信!她刚帮了她们,为什么还要偷偷送信?是跟皇后还有联系,还是在跟其他人密谋?
“继续盯着安氏,看看她的信送给了谁,还有年羹尧和华妃的动向,一有消息立刻汇报。”文鸳语气凝重,心里的警惕又提了起来。
晨光渐亮,庭院里的海棠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文鸳知道,接下来的日子,她们不仅要应对后宫的妃嫔,还要关注前朝年羹尧的动向,稍有不慎,就会陷入更大的危机。只是,安氏的信到底送给了谁?年羹尧会用什么手段“给皇上点颜色看看”?这些未知的因素,像一团团迷雾,让她始终无法放下心来,只能在警惕中,等待着新的风暴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