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座钟的铜摆在后墙摇晃出催眠的节奏,林知夏的睫毛在香樟叶影里数着光影交替的次数。纱窗滤进的蝉鸣裹着金箔般的阳光,在课桌上熔成黏稠的蜜,直到前排突然惊起纸页翻动的浪花——她抬眼时,正撞见江叙白的指尖从黑板掠过,粉笔灰像初雪簌簌落在他的腕骨。
那道绞碎半个班草稿纸的几何题,在他笔下化作驯服的雁群,整齐地掠过坐标系构成的蓝天。西晒的光从他蓬松的发间漏下来,将少年轮廓镀成博物馆里青铜器的金边。林知夏突然屏住呼吸,他推眼镜时镜片反光的刹那,像有流星划过她数学考卷上永远灰暗的夜空。
放学的电铃声惊飞了满树麻雀。梧桐叶影里,江叙白的书包带被风掀起深蓝色的浪。他转身时眼镜链晃出银光,林知夏怀里的练习册"哗啦"掀开写满演算的那页。"同学..."她的尾音被卡车鸣笛碾碎在斑马线上,练习册边缘蹭到他校服第三颗纽扣时,她听见自己心跳震落了树梢的蝉蜕。
他手指的温度透过纸背传来,像触碰了晒过太阳的钢琴键。黑色水笔在空白处游走时,林知夏看见他喉结随讲解轻轻滑动,那些数字符号突然都长出了翅膀——原来最难的辅助线,是他睫毛投在她心底的阴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