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意外的相遇,
让神明遇见人间,遇见了羁绊。
他走遍世界寻找答案,而她是他旅程的终点,是他的心安之处。
——
长白山的雪,终年不化。
张起棂立于山巅,墨色的身影在苍茫天地间显得格外孤寂。他眺望着远方的云海,那双总是淡漠如古井的眼眸里,此时翻涌着化不开的哀伤。
神明行走人间百年,
终究还是弄丢了他的羁绊。
王胖子和吴邪落后他一步站着。胖子收起了往日嬉笑的模样,声音低沉:
“安安离开……多久了?”
吴邪望着张起灵挺拔却孤寂的背影,轻声答道:
“三年了。”
整整三年。
这三年里面,他们走遍了与安安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——西湖的断桥残雪,敦煌的漫天黄沙,丽江的小桥流水。
可,始终不曾寻到她的踪影。
最终,他还是回到了这里。这片埋葬了她最后踪迹的雪原。
风卷起积雪,纷纷扬扬。
张起灵缓缓闭上眼,仿佛又看见那个总爱穿着红衣的姑娘,在纷飞的雪花中朝他回眸一笑,眉眼弯成初月的弧度。
她说:“小哥,我很幸运遇见你。”
然后就在这片雪色中,化作点点流光,消散在他徒劳伸出的指尖。
“安安……”
他清冷的声音在风雪中破碎,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。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眸,此刻盛满了三年寻觅不得的痛楚。
王胖子和吴邪站在不远处,沉默地看着那个始终挺拔的背影第一次微微佝偻。
“小哥他...”吴邪的声音哽咽。
王胖子重重叹了口气:“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。”
他还要继续找下去。
哪怕踏遍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,他也一定要找到她。
因为神明一旦尝过了爱的滋味,
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孤寂。
风雪愈急,几乎要将他的身影吞没。但在漫天飞雪中,他依然固执地等待着。
寂静的长白山上,风雪声忽然诡异地停滞了一瞬。
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,不知从何处响起,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:
“张起棂,你还想再见到她吗?”
王胖子瞬间掏出工兵铲,警惕地环顾四周,粗声喝道:“谁在说话!是人是鬼给胖爷我滚出来!”
“小哥!”吴邪快步移到张起灵身侧,面色凝重地压低声音,“小心有诈。”
然而张起棂却缓缓站起身,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,他却恍若未觉。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,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,燃起一簇执拗的火光。
他仰起头,对着空旷的雪山,声音清冷却坚定:
“怎么才能见到她?”
“哎哟我去,”胖子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,一边凑近吴邪和张起灵,三人下意识背靠背形成防守三角,“小哥,这玩意儿是人是鬼还犹未可知,你别急着上套啊!”
吴邪闻言,即使在此刻紧绷的氛围下,也忍不住挑眉笑了笑,习惯性地接话:
“胖子,可以啊,文采见长,‘犹未可知’都会用了!”
那空灵的声音在风雪中轻轻回荡,带着几分了然:
“有趣的凡人,看来你们早已知道,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。”
张起棂静立在漫天飞雪中,雪花落满他墨色的衣襟。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,终于漾开压抑许久的涟漪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。
“嘿!你到底几个意思?”胖子不耐烦地挥了挥工兵铲,粗声打断,“我们当然知道安安不是这旮旯的人!用得着你在这儿故弄玄虚?”
他转头对吴邪和张起棂道:“当初在长白山第一次撞见她,咱还以为是汪家派来的探子,防备了好一阵子。结果呢?”
胖子嗤笑一声,“那丫头逛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,说话做事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,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。”
吴邪接话,语气冷静:“但我们早就确认过,她对我们、对小哥,从无恶意。”
那声音沉默片刻,仿佛在审视着这三人的羁绊。风雪似乎都为之凝滞。
张起棂始终沉默着,唯有微微颤动的指尖,泄露了他此刻心绪的翻涌。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几分凝重,“她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浩劫。即便前路凶险万分,你仍执意要寻她?”
张起灵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,纷飞的雪花在他周身盘旋飞舞。他的回答斩钉截铁:
“是!”
吴邪敏锐地听出了话中深意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沉声问道:
“所以,当初是你将她带走的?”
那空灵的声音里染上一丝赞许的笑意:
“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,果然心思敏锐!”
胖子顿时火冒三丈,工兵铲“哐”地砸进雪地里:“好你个装神弄鬼的!原来是你把安安妹子……”
“胖子!”吴邪急忙按住他的肩膀,目光却紧紧锁定虚空中的声音,“既然你主动现身告知这些,想必另有打算。”
“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小哥,对不对?”
风雪似乎凝滞了一瞬。
“不错。”
空灵的声音收敛了笑意,语气肃然:
“那方世界正在崩塌,我受天地规则所限不能直接干预。直到发现那丫头竟因为'稻米'们在长白山十年之约产生的强烈执念,意外打开了时空裂隙,跌入了你们的世界。”
吴邪敏锐地抓住关键:“'稻米'?什么意思?”
“是你们的粉丝。”声音平静地解释,“那些将你们的经历奉为信仰,年复一年奔赴长白山践行约定的人们。他们的执念汇聚成了一道跨越世界的桥梁。”
“那丫头当日也在长白山,意外掉入你们的世界。”
“等等!”王胖子忍不住插嘴,眉头拧成了疙瘩,“照你这意思,是把安安妹子当鱼饵,就为了钓我们小哥上钩?”
“并非如此。”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,在风雪中轻轻回荡,“与其说是为张起棂一人,不如说......是为了你们三个人。”
一直沉默如山的张起棂忽然抬眼,眸光如雪亮的刀锋:“说清楚。”
“她的世界与这里截然不同。”声音缓缓解释,带着说不出的凝重,“那里没有古墓,没有机关,却因一场浩劫——或者说是一场进化,变得危机四伏。”
“整个蓝星化作一个巨大的试炼场,唯有闯过十重关卡,才能带领整个文明跃升到更高的维度。”
“那丫头靠着在你们身边耳濡目染的经验和意志,独自撑过了四关。”声音顿了顿,带着明显的叹惋,“但这已是她的极限。若再继续......”
“她会死。”
这三个字重重砸在雪地上,也砸在三人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