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叶青欢恰好跑到近前，好奇地打量着二人：“姐姐，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？”
叶红鱼借着转身避开他灼人的视线，伸手替妹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：“没什么，正要问你们路上可还顺利。”
“没事。”叶青欢乖巧应答，目光却不自觉瞟向站在一旁的叶鼎之。
叶鼎之缓步走到百里东君身侧，见他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，低声道：“心想事成了？”
“还没”。百里东君轻抚着尚存余温的指尖，“不过总算开了个好头。”
“祝你好运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正当二人相视而笑时，远处传来一声哀嚎：
“哟，都到齐了？”
众人闻声回头，只见司徒长空拄着长枪蹒跚而来。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满身血污，发冠歪斜，衣袍破烂不堪。
百里东君挑眉打量他这副狼狈相，唇边漾开戏谑的笑意：“司徒兄这是......去哪打滚了？”
“呸！”司徒长空把长枪往地上一顿，“还不都是替你挡灾！”说着扯了扯衣服，“云锦衣可是新买的，记得赔我三身”
众人忍俊不禁，连始终清冷的叶鼎之都微微侧首，肩头轻颤。
叶红鱼望着司徒长空狼狈却生动的模样，唇角也不自觉扬起浅浅的弧度。
一行人，进入雪月城中。
*
淮昭城，顾府。
烛火摇曳的书房内，沉香在紫铜炉中静静燃烧。
“主子，”一名与追杀叶红鱼等人穿着相同的黑衣人跪伏在地，声音艰涩，“那边传来消息......行动失败了。”
“没成功？”顾白宁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，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惊。
他缓缓起身，月白长袍在烛光下流动着清冷的光泽。指尖轻抚过案上摊开的地图，最终停在"雪月城"三个字上。
“看来......”他忽然轻笑，眼底却凝着寒霜，”是我小瞧这位百里公子了。”
“那主子，我们接下来？？”
顾白宁指节轻叩紫檀案几，发出规律的声响。他虽向来倨傲，却并非鲁莽之辈。
北离百里氏根基深厚，老侯爷虽已退隐，手中仍握着威震四方的破风军，其影响力远非偏安淮昭一隅的顾家可比。
“棋差一招，满盘皆输。”他缓缓合眼，再睁开时眸中尽是不甘，“早知今日，当年便是强娶......”
跪地的黑衣人试探道：“主子是要放弃......？”
“暂且避其锋芒。”顾白宁转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，“顾家虽势大，但也只限于淮昭。”
他指尖轻轻叩着窗棂，声音渐冷：“传令下去，剩下的人撤出雪月城地界。有些账......”
月色映在他幽深的瞳孔中，“来日再算也不迟。”
红鱼，咱们来日方长。
*
次日一早。
叶红鱼姐妹二人由侍女伺候下梳妆。
想来百里夫人应是知道她们二人喜好，又顾及她们尚在孝期，送来的尽是素雅清淡的衣饰。
铜镜中映出两张姣好容颜。
叶红鱼身着月白云锦襦裙，裙摆以银线绣着疏落的海棠暗纹，墨发轻绾，只簪一支白玉簪，清艳似朝露中海棠；叶青欢则是一袭水青色罗裙，发间别着素银步摇，清丽如初绽青莲。
“姑娘们当真标致。”侍立的侍女望着镜中双姝，不由轻声赞叹。
虽说这两位叶姑娘出身寻常人家，可这通身的气度与不凡的容貌，便是与世家千金相比也毫不逊色。
叶红鱼抬手轻抚鬓边，目光掠过妆台上摆放的几件首饰，都是素净不失精致的式样。
她唇角微扬：“百里夫人有心了。”随即转向侍女，语气柔和：“不知夫人何时得空，我们姐妹理当拜见。”
侍女含笑躬身：“夫人特意吩咐过，若姑娘们收拾妥当，便请到花厅一叙。早膳已经备下，都是江南风味的清淡菜式。”
晨曦透过雕花木窗，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姐妹二人相视一笑，随着侍女穿过月洞门。
一路行来，但见侯府内亭台错落，曲径通幽。
正值春日，各色花卉竞相绽放，微风过处送来阵阵清香。从未出过淮昭的叶青欢虽心中好奇，却始终垂眸敛袖，不曾四下张望。
引路的侍女暗自点头——这两位姑娘倒是知礼，姐姐沉稳大方，妹妹虽年纪尚小却也很是守礼。
花厅内，百里东君正坐在紫檀木椅上，对主座上的母亲笑道：“娘，您未来的儿媳妇可要来了。”
温珞玉轻抿了一口茶，眼含笑意：“怎么，出去这一趟，把心落在人家姑娘身上了？”
“是。”百里东君神色认真，“娘若见到红鱼，定也会喜欢她的。”
温珞玉一愣，没想到这位叶姑娘有这么大魅力。
居然将她那坦荡不羁的儿子，变得如此认真。
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，侍女通报声响起：“夫人，叶姑娘到了。”
珠帘轻响，两道倩影翩然而入。晨光恰好洒在姐妹二人身上，一个清艳如海棠凝露，一个秀雅似青莲初绽。
温珞玉眸光微动，唇角泛起温和的笑意。
“想来你便是红鱼吧？”温珞玉含笑起身，目光慈爱地望向为首的姑娘。
叶红鱼敛衽为礼，姿态优雅如行云流水：“小女叶红鱼，多谢夫人盛情款待。”
这一礼行得端庄得体，竟是比世家千金还要标准三分。温珞玉心中微诧——不是说叶家只是寻常酿酒人家，怎会教出这般仪态？
她面上不露分毫，转眸看向儿子，却见百里东君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凝在叶红鱼身上，那专注的神情让她不禁莞尔。
这傻小子，竟是真栽在这姑娘身上了。
“好孩子，快起来。”温珞玉上前亲手将叶红鱼扶起。
待看清姑娘完整的面容，她终于明白儿子为何如此倾心——这姑娘生得明眸皓齿，容貌娇媚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韧，恰似雨后海棠，既娇艳又自带风骨。
最难得是那双眼，清澈得如同山间清泉，不见半分世俗算计，倒映出的都是坦荡澄澈的光。
这般品貌，难怪自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会动了心。
就连是她，也忍不住心生好感。
叶红鱼抬眸望见眼前女子——虽已年过四旬，却依旧容光清艳，眉目间与百里东君有七分相似，通身的气度温婉中自带威仪。
温珞玉执起叶红鱼的手，引着她在身旁坐下，语气愈发温和：“东君这一路，多亏有你照应。”
叶红鱼微微垂首：“夫人言重了，这一路反倒是我们姐妹受了百里公子诸多庇护。”
百里东君闻言挑眉：“怎么还叫百里公子？”
温珞玉瞧着儿子那副着急的模样，忍不住轻笑，转而看向始终安静立在一旁的叶青欢：“这位便是青欢姑娘吧？快来这边坐。”
叶青欢乖巧行礼，举止间自有一派天然灵秀。
她在姐姐身旁落座时，裙裾纹丝不乱，发间素银步摇也只是轻轻一晃。
温珞玉目光在三个年轻人身上流转，最终落在叶红鱼娇艳的侧脸上，不由轻声感叹：“难怪东君这般上心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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