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叶落时

这篇林予白性转

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窗沿，把最后一片暑气揉碎在砚秋的数学练习册上。她笔尖一顿，油墨在草稿纸上洇出个小墨点，抬头就看见林予白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走廊走过，白衬衫领口沾着片细碎的梧桐絮，像只懒洋洋的白蝴蝶。

"砚秋，数学老师要的周测卷，最后一份是你的。"林予白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，敲碎了教室里的安静。他把试卷轻轻放在砚秋桌角，目光扫过那页画满辅助线的草稿纸，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——最后那道几何题，他昨晚也卡了半宿。

砚秋道了声谢，低头翻试卷的瞬间，耳尖悄悄泛起红。前排的文晶突然转过来，用课本挡着嘴偷笑："哟，我们班长大人又亲自给学委送作业啊？"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，发梢的粉色皮筋是上周和砚秋一起买的同款。

林予白的耳尖也红了，抓了抓头发转身就走，刚跨出教室门就和顾西泽撞了个满怀。顾西泽手里的篮球"咚"地砸在地上，弹起的高度正好碰到门框，他挑眉笑道："急着去哪儿？脸跟熟透的桃子似的。"

教室里的人都被这声响吸引，砚秋攥着笔的手紧了紧，看着顾西泽弯腰捡篮球的背影，莫名想起昨天下午操场的场景。当时顾西泽穿着黑色运动服，在三分线外跃起投篮，阳光穿过他汗湿的发梢，落在砚秋捡起来的、他遗落的学生证上。照片里的少年比现在清瘦些，眉眼却一样带着股桀骜的劲儿。

"顾西泽，上课要迟到了！"班长林予白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。顾西泽耸耸肩，抱着篮球晃悠进教室，路过砚秋座位时，飞快地塞给她一颗薄荷糖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"谢了昨天的学生证。"薄荷糖的包装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，砚秋捏在手里，凉丝丝的甜意从指尖漫开。

早读课的铃声准时响起，语文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，目光扫过全班时，在顾西泽桌角的篮球上顿了顿。"下周三摸底考，"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，"这是你们初三的第一次大考，都把心思收一收。"

教室里的氛围瞬间凝重起来。砚秋看着课本上的古诗文，笔尖在重点词句下细细勾画。她的目标是市重点高中，那是她和妈妈约定好的，也是她能想到的、离远方爸爸最近的方式——爸爸在市重点当老师，已经三年没回家了。

早读结束后，文晶拉着砚秋去洗手间，边走边抱怨："摸底考就摸底考，至于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吗？我昨晚梦到考数学，最后一道题根本看不懂。"文晶的成绩中等偏上，最头疼的就是数学，每次考试都要靠砚秋课后补讲。

"别怕，周末我们去图书馆，我给你讲几何辅助线的技巧。"砚秋拍了拍她的手背，目光落在走廊尽头——林予白正拿着数学练习册和顾西泽讨论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，一个认真蹙眉，一个漫不经心地支着下巴，倒有种奇妙的和谐。

顾西泽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，突然抬头朝她笑了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。砚秋慌忙移开视线，心跳却漏了一拍。文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促狭地撞了撞她的胳膊："怎么，看上我们校草了？"

"别乱说！"砚秋的脸更红了，拉着文晶快步走进洗手间。镜子里的少女眉眼清秀，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红晕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："砚秋，初三了，别想这些有的没的。"

可有些情绪就像梧桐叶上的露水，越是想拂去，越会在指尖留下湿痕。那天午休，砚秋在座位上做英语阅读，林予白突然坐到她对面，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桌角："看你早上没吃早饭，补充点能量。"牛奶杯上印着她最喜欢的樱花图案，是学校便利店最难买的那款。

砚秋握着温热的牛奶杯，刚想说谢谢，就看见顾西泽端着餐盘从外面走进来，目光在牛奶杯上停了两秒，然后径直走到他们旁边的座位坐下，把餐盘里的炸鸡块夹给了文晶："喏，你最爱的，换你一块西兰花。"

文晶眼睛一亮，立刻把西兰花夹给顾西泽，嘴里塞满食物含糊地说："顾西泽，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！"砚秋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，突然想起文晶昨天说的话——顾西泽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，但对朋友从来都很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