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吒-杨戬篇

南天门的金柱被朝霞染成暖红色时，杨戬正站在凌霄宝殿的丹墀下，听玉帝宣读册封旨意。鎏金的“司法天神”令牌悬在半空，泛着冷硬的光泽，王母娘娘坐在一侧的凤椅上，嘴角噙着满意的笑：“杨戬，从今往后，天界律法皆由你执掌，需公正严明，莫负众望。”

杨戬抬手接过令牌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，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他余光扫过殿外，隐约看见哪吒的身影在云层后一闪而过——那抹红绫与火尖枪的组合，他太熟悉了。果不其然，旨意刚宣读完毕，哪吒就提着枪闯了进来，混天绫在腰间怒舞，赤瞳里满是怒火：“杨戬！你忘了当年我们一起反上天庭的日子了？忘了你母亲被压在桃山的苦楚了？现在倒好，成了王母的走狗，你对得起谁！”

殿内的仙官们吓得纷纷后退，玉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：“哪吒！不得对司法天神无礼！”

杨戬却抬手拦住了欲上前呵斥的天兵，他看着哪吒，声音平静：“我做司法天神，不是为了投靠谁，是为了能在规则里，护更多人周全。”

“护周全？”哪吒冷笑一声，火尖枪直指杨戬的胸口，“你护的是天庭的规矩，还是你自己的前程？当年你说天庭不公，现在却成了不公的帮凶！我真是看错你了！”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混天绫扫过殿内的玉柱，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，“从今往后，我哪吒的事，不用你管！”

自那以后，哪吒便在天界成了“刺头”。他嫌御马监的仙官苛待天马，一把火烧了马厩的草料；又因蟠桃宴没请他，便闯进去掀了宴席的桌案，将琼浆玉液洒了满地；甚至在月老殿里，把牵错的红线全搅乱，气得月老直跳脚。仙官们纷纷上奏玉帝，请求严惩哪吒，可每次奏折递上去，都石沉大海——所有人都知道，是司法天神杨戬压了下来。

这天，哪吒又在南天门外惹了事。他看见东海龙王的三太子敖丙，正带着虾兵蟹将押着几个犯错的河神，要去天庭领罪。敖丙平日里仗着龙王的势力，在天界横行霸道，哪吒早就看他不顺眼，当即拦在前面：“敖丙，不过是几个小错，你用得着兴师动众吗？”

敖丙认出是哪吒，却仗着自己有理，硬气起来：“哪吒，这是天界律法规定，犯错就该受罚，你少管闲事！”

“律法？”哪吒嗤笑一声，火尖枪一挑，就挑断了绑着河神的锁链，“杨戬刚封了司法天神，你就拿律法说事？我看你是想借着律法，公报私仇！”

敖丙被怼得脸色涨红，挥手就让虾兵蟹将上前捉拿哪吒。哪吒也不示弱，火尖枪舞得虎虎生风，混天绫缠住一个虾兵的兵器，轻轻一甩就将其扔出老远。一时间，南天门外乱作一团，金戈碰撞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巡视的杨戬。

杨戬赶来时，正看见敖丙举着三叉戟，朝着哪吒的后背刺去。他眼神一凛，三尖两刃刀瞬间出鞘，精准地挡住了三叉戟。“铛”的一声脆响，敖丙被震得后退三步，抬头看见是杨戬，顿时委屈起来：“司法天神！您看哪吒，公然阻挠我执法，还伤了我的手下，您可得为我做主啊！”

哪吒转过身，见是杨戬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：“我不用你帮忙！”

杨戬却没看哪吒，目光落在敖丙身上，语气带着司法天神的威严：“敖丙，河神所犯之错，按天界律法，只需罚其在龙宫思过三月即可，你却要押其上天领罪，是何居心？”

敖丙愣住了，他没想到杨戬会如此维护哪吒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我……我只是按规矩办事……”

“规矩？”杨戬上前一步，三尖两刃刀的刀尖抵在敖丙的三叉戟上，“天界规矩，是为了惩恶扬善，不是让你用来欺压弱小的。今日之事，若再让我看见你滥用职权，休怪我按律法处置你！”

敖丙被杨戬的气势震慑，不敢再反驳，只能带着虾兵蟹将灰溜溜地离开。南天门外恢复了平静，哪吒看着杨戬的背影，心里五味杂陈——他明明恨杨戬当了司法天神，可刚才杨戬为他撑腰的样子，又让他想起了当年一起反上天庭的日子。

“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哪吒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，“你不是应该按律法，把我抓起来吗？”

杨戬收起三尖两刃刀，转过身看着哪吒，眼底带着无奈：“我是司法天神，可我也是杨戬。你是什么样的人，我比谁都清楚。你看似横行无忌，却从没想过真正伤害谁——烧马厩是为了天马，掀宴席是为了不忿不公，搅乱红线是为了不让错缘害人。你的‘恶’，从来都带着善意。”

哪吒别过脸，不想让杨戬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：“你少来这套！我不需要你的同情！”

“这不是同情，是护着你。”杨戬走到哪吒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我知道你不满我当司法天神，觉得我背叛了我们的初心。可你有没有想过，当年我们反上天庭，是为了打破不公；现在我做司法天神，是为了建立公正。如果我只是一味地反抗，而不去改变规则，那我们当年的努力，又有什么意义？”

哪吒沉默了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火尖枪，枪身上映出自己的影子——那个总是带着怒火，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的影子。他想起刚才敖丙的嚣张，想起那些被欺压的小仙，心里忽然明白了杨戬的用意。

“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，”哪吒抬起头，眼神里的怒火少了几分，多了几分复杂，“但你要是敢真的变成天庭的走狗，我第一个不放过你！”

杨戬看着他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：“好，我等着你监督。”

自那以后，哪吒在天界依旧“横行”，却比以前收敛了许多。他不再无缘无故地闹事，而是把精力放在了帮小仙们出头——看见土地公被山神欺负，他会上去评理；看见仙童被仙官刁难，他会站出来撑腰。而每当他惹了麻烦，杨戬总会及时出现，用司法天神的身份，为他挡下所有非议。

仙官们私下里议论，说司法天神护短，可没人敢真的去找杨戬理论——他们都知道，哪吒是杨戬的逆鳞，谁碰谁倒霉。就连王母娘娘，也找过杨戬几次，旁敲侧击地让他管管哪吒，可杨戬每次都以“哪吒本性不坏，只需引导，无需严惩”为由，搪塞了过去。

这天，哪吒在御花园里看见杨戬正在给一棵受伤的桃树疗伤。那棵桃树是当年玉帝为了惩罚犯错的仙娥，故意让天兵砍伤的，仙官们都不敢管，只有杨戬，每次路过都会来看看。

哪吒走过去，蹲在杨戬身边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为桃树包扎伤口，忍不住问：“你做这些，到底图什么？”

杨戬手上的动作没停，声音温和：“图有一天，天界的每一棵草木，每一个小仙，都能活得安心，不用再怕不公，不用再怕欺压。”

哪吒看着杨戬的侧脸，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，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他忽然觉得，或许杨戬没有背叛他们的初心，只是选择了一条更难走的路——一条用规则守护正义的路。

“喂，”哪吒开口，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，“以后我要是再惹事，你可别真不管我。”

杨戬抬起头，看着哪吒，眼底满是笑意：“放心，就算你有错，我也会一直护着你。”

御花园里的桃花开得正好，微风拂过，花瓣落在两人身上。哪吒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——他知道，就算杨戬成了司法天神，就算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，杨戬依旧是那个会为他撑腰的兄长，而他，也依旧是那个会陪杨戬一起，守护初心的哪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