禹司凤-罗睺计都篇

天界的红绸从南天门一直铺到少阳派的山门，漫天金箔似碎星坠落，映得整个山谷都浸在暖意里。禹司凤站在喜堂前，玄色喜服上绣着繁复的鸾凤和鸣纹，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琉璃盏——那是罗睺计都当初给他种心时，留下的半块琉璃碎片，如今成了他与褚璇玑定情的信物。

褚璇玑挽着父亲褚磊的手臂，一身大红嫁衣衬得她肌肤胜雪，琉璃般的眼眸里满是笑意，看向禹司凤时，眼底的光比殿内的烛火还要亮。司仪刚要开口唱喏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风鸣，那声音带着琉璃碎裂的清响，让禹司凤握着琉璃盏的手猛地一紧。

“等一下。”

清冷的声音穿透喜堂的喧嚣，罗睺计都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殿门口。他依旧是一身玄黑长袍，墨发未束，垂落在肩，只是脸色比从前苍白了几分，胸口处隐约能看见淡蓝色的琉璃光晕——那是他仅剩的半颗琉璃心在跳动。

喜堂内瞬间安静下来，宾客们纷纷侧目，褚璇玑脸上的笑容僵住，下意识地往禹司凤身边靠了靠。禹司凤往前走了一步，挡在褚璇玑身前，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：“计都兄……你没死？”

当年天界大战，罗睺计都将半颗琉璃心剜出，强行种进他濒死的体内，又拖着被柏麟重伤的身躯，拽着柏麟一起坠入鸿蒙深渊。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已魂飞魄散，连他体内的琉璃心，都只残留着微弱的灵息，怎么会……

罗睺计都的目光掠过褚璇玑，直直落在禹司凤身上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，有欣慰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执念：“我没死。鸿蒙深渊虽险，却没能碾碎我的魂灵——毕竟，我还有惦记的人，怎么能就这么消失。”

他往前走了两步，玄袍扫过地上的红绸，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：“司凤，当年你为了唤回璇玑的六识，在我身边做了三年妖奴。你陪我看遍魔域的星辰，帮我修复受损的魔器，甚至在我被柏麟的天雷击中时，你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……那些日子，你难道就没对我动过心？”

禹司凤的脸色沉了下来，他握紧褚璇玑的手，语气坚定：“计都兄，当年我在你身边，是为了璇玑。我对你，只有感激——感激你舍心救我，感激你最后选择放手。但我爱的人，从来都只有璇玑一个，从未变过。”

“从未变过？”罗睺计都笑了起来，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，几分悲凉，“你可知，我在鸿蒙深渊里漂流时，支撑我活下来的，就是你当年挡在我身前的模样？我以为你懂我——懂我被柏麟背叛的苦楚，懂我失去琉璃心的痛，懂我对这世间唯一的牵挂……可你眼里，从来都只有褚璇玑。”

他抬手，指尖凝聚起一缕淡蓝色的琉璃光，那光芒与禹司凤体内的琉璃心产生了共鸣，让禹司凤胸口一阵发烫。“我给你的半颗琉璃心，在你体内跳动了这么久，它难道没告诉你，我对你的心意？”罗睺计都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，“司凤，跟我走。我可以带你去魔域，那里没有天界的纷争，没有少阳派的规矩，我们可以像当年一样，一起看星辰，一起修魔器……”

“够了！”褚璇玑猛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，却依旧坚定，“罗睺计都，司凤爱的是我，不是你。当年你救他，我很感激，可你不能因为这份感激，就夺走我的丈夫。你和柏麟的恩怨已经了结，你不该再纠缠司凤！”

“我纠缠他？”罗睺计都转头看向褚璇玑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，“褚璇玑，你不过是柏麟用我的琉璃盏重塑的仙胎，若没有我，你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！司凤当年为了你，在我身边受了多少苦，你知道吗？他为你剜心，为你堕入轮回，为你做妖奴，可你呢？你连他的心意都看不清！”

“我看清了！”褚璇玑上前一步，与罗睺计都对峙，“我知道司凤为我付出了多少，所以我才会用一生去回报他。我们经历了十世轮回，跨过了天界的阻碍，躲过了魔域的追杀，才终于能站在这里举行婚礼。你不能因为你的执念，就毁掉我们的幸福！”

禹司凤轻轻拍了拍褚璇玑的肩膀，示意她冷静，然后转头看向罗睺计都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：“计都兄，我知道你心里苦。柏麟欠你的，天界欠你的，我都知道。可我对你的感情，从来都不是爱情。当年我在你身边做妖奴，是因为我知道你体内的璇玑还在。我感激你，敬重你，把你当成兄长，可我爱的人，自始至终都是璇玑。”

他抬手，将腰间的琉璃盏举起来，琉璃盏在烛火下泛着淡蓝色的光，那是罗睺计都半颗心的灵息：“这半颗琉璃心，我会好好守护，因为它是你舍命救我的证明，也是我和璇玑爱情的见证。但我不能跟你走，我要留在璇玑身边，陪她走完余生。”

罗睺计都看着禹司凤坚定的眼神，又看了看他与褚璇玑紧紧相握的手，胸口的琉璃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他踉跄着后退一步，嘴角溢出一丝淡蓝色的血——那是琉璃心受损的痕迹。

“原来……是我一厢情愿。”他低声说着，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，“柏麟欠我的，我已经讨回来了。可我欠自己的，却再也讨不回来了。”

他抬头看向禹司凤，眼神里最后一丝执念也渐渐消散，只剩下释然：“司凤，祝你和璇玑……新婚快乐。”

说完，他转身，玄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，瞬间消失在喜堂门口。那道淡蓝色的琉璃光，也随着他的离开，渐渐淡去，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琉璃清响。

喜堂内恢复了平静，宾客们面面相觑，褚磊轻咳一声，示意司仪继续。司仪定了定神，高声唱喏：“吉时已到，新人拜堂——”

禹司凤握着褚璇玑的手，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，低声说：“别怕，他走了。”

褚璇玑点了点头，靠在他肩上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：“司凤，我好怕……我好怕他会把你抢走。”

“不会的。”禹司凤吻了吻她的额头，语气温柔而坚定，“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。我们经历了这么多，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。”

拜堂的钟声响起，回荡在少阳派的山谷里。禹司凤牵着褚璇玑的手，一步步走向喜堂中央，烛火映着他们的身影，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紧紧依偎在一起。

而在远处的云端，罗睺计都看着喜堂内的景象，轻轻闭上了眼睛。胸口的琉璃心还在隐隐作痛，可他心里的执念，却终于消散了。他知道，禹司凤说得对，他对禹司凤的感情，或许从来都不是爱情，只是在那段被背叛、被伤害的日子里，禹司凤的出现，成了他唯一的光。如今这束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，他也该放下了。

他转身，朝着魔域的方向飞去，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，渐渐消失在天际。从此，天界少了一个被仇恨纠缠的罗睺计都，魔域多了一个守护一方的魔尊。而少阳派的喜堂里，禹司凤与褚璇玑的婚礼，依旧在继续，他们的爱情，将在琉璃心的见证下，跨越时光，永远延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