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斯坦丁-诺顿篇

林夜在第七次被闹钟惊醒时，终于接受了镜子里那张脸不属于自己的事实。不是他熟悉的、带着熬夜黑眼圈的普通大学生面容，而是轮廓精致得近乎妖异，眼瞳深处藏着淡金色微光的少年——那是康斯坦丁，龙族历史里被封印在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中，象征“力”的弟弟。

他已经在这个人类世界伪装了三年。最初是混乱的，身体里残存的龙血总在叫嚣着撕碎一切规则，超市冷柜里的生肉会让他喉头发紧，雷雨夜云层里滚动的雷声会唤醒他对青铜城的模糊记忆。但他用三年时间学会了隐藏，把龙血的燥热压在廉价出租屋的空调下，把对火焰的本能渴望藏进打火机偶尔亮起的微弱火苗里。他甚至给自己找了份在便利店夜班的工作，看着凌晨三点来买关东煮的醉汉、赶早班的学生，听着收银机“叮咚”的声响，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当“林夜”，而不是那个注定要与哥哥诺顿绑定命运的康斯坦丁。

改变发生在收到卡塞尔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天。信封上烫金的校徽像一枚烙印，他指尖刚碰到就传来灼烧般的刺痛，龙血在血管里翻涌，仿佛在呼应某个遥远的召唤。他本想撕掉，却在看到专业栏“龙族谱系与历史研究”时停了手——或许在这里，能找到控制龙血的方法，能彻底守住“林夜”的人生。

卡塞尔学院的生活比他想象中更危险，也更安心。危险在于随处可见的“混血种”，他们身上的气息让他本能警惕；安心则是因为这里的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“异常”，没人会因为他偶尔在吃牛排时要求全生而投来异样目光。他选修了楚子航的“刀剑理论”课，看着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年挥舞日本刀，偶尔会想起记忆碎片里哥哥诺顿锻造兵器时的样子；他也在图书馆里见过路明非，那个总在偷看漫画的男生，身上有种让龙血都安静下来的温和气息。

他以为自己能在这里继续伪装下去，直到那个雨夜。

那天他刚结束晚自习，撑着伞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，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。突然，地面开始轻微震动，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灼热的硫磺味，像是火山喷发前的预兆。他抬头，看见图书馆方向的夜空被染成了暗红色，一道巨大的火柱冲破屋顶，在雨幕中炸开，照亮了半座校园。

“诺顿……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，身体里的龙血疯狂躁动，不是恐惧，而是血脉相连的感应。他扔掉伞，朝着火柱的方向狂奔，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开——他知道哥哥醒了，那个象征“权”的青铜与火之王，终于从沉睡中苏醒。

图书馆已经成了一片火海，书架在高温中扭曲变形，火焰如同活物般缠绕、跳跃。诺顿就站在火海中央，黑色的风衣在火风中猎猎作响，金色的眼瞳里燃烧着不灭的火焰。他比林夜记忆中更加强大，周身散发的龙威让周围的混血种根本无法靠近，只能远远地用枪械和言灵攻击，却都被无形的火焰屏障挡下。

“康斯坦丁。”诺顿的声音穿过火海，带着金属般的质感，却意外地温和。他转过头，目光精准地落在狂奔而来的林夜身上，火焰自动为林夜让出一条通路。

林夜停在诺顿面前，看着哥哥熟悉又陌生的脸，喉咙发紧。他想说“不要在这里”，想说“他们会用弑神武器对付你”，却只说出了一句：“哥，你醒了。”

“我来带你走。”诺顿伸出手，掌心腾起一小簇温暖的火焰，“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，人类的伪装，该结束了。”

周围的枪声和喊杀声越来越近，林夜看到远处楚子航已经拔出了村雨，路明非身边站着手持沙漠之鹰的陈墨瞳，甚至连校长昂热都出现在了人群后方，手中的折刀闪烁着危险的银光。他知道，卡塞尔学院的杀招要来了，针对龙王的围杀，从来不会留情。

“哥，快走！”林夜抓住诺顿的手，掌心的温度让他瞬间清醒，“你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，他们有‘七宗罪’，还有‘天谴’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！”

诺顿皱了皱眉，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悦，却没有反驳。他抬手一挥，巨大的火焰浪潮瞬间将周围的混血种逼退，然后搂住林夜的腰，周身燃起熊熊火焰，化作一道火流星冲破图书馆的屋顶，朝着远方飞去。

林夜趴在诺顿怀里，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，下方的城市灯火越来越小。他回头看了一眼卡塞尔学院的方向，那里已经恢复了黑暗，只有零星的灯光还在闪烁。他知道，“林夜”的人生彻底结束了，从这一刻起，他又是康斯坦丁，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弟弟。

他们回到了青铜城。那座沉睡在海底的巨大城池，在诺顿的力量唤醒下重新亮起光芒，青铜铸就的宫殿里，火炬自动点燃，照亮了墙壁上刻满的龙族符文。这里是他们的故乡，是他们曾经统治世界的王座所在。

诺顿对他异常细心。他会亲自为林夜准备食物，不是人类世界的速食，而是用火焰烤制的深海巨兽肉，带着浓郁的香气；他会在林夜偶尔因龙血躁动而失眠时，坐在床边，用低缓的声音讲述他们沉睡之前的故事，讲他们如何锻造出足以毁灭世界的兵器，讲他们如何在北欧的冰雪里与奥丁战斗；他甚至会为林夜整理床铺，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了在卡塞尔学院时的戾气，只剩下兄长的温柔。

“哥，你的力量恢复得怎么样了？”这天晚上，林夜坐在宫殿的台阶上，看着下方燃烧的岩浆池，轻声问道。

诺顿走过来，坐在他身边，目光落在岩浆池里翻滚的火焰上：“还需要时间，沉睡太久，灵魂和身体都需要磨合。”他顿了顿，转头看向林夜，“怎么突然问这个？”

林夜没有回答，只是站起身，走到岩浆池边。岩浆的温度很高，却丝毫伤不到他，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和诺顿一样的青铜与火之血。他回头看着诺顿，眼神异常坚定：“哥，你需要力量，需要完全恢复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，完成我们曾经的使命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诺顿皱眉，隐约察觉到他想说什么。
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林夜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，“双生子的血脉本就同源，我的力量可以融入你的身体，帮你快速恢复，甚至变得更强。哥，吞噬我，这样你就能真正君临天下，没人再能伤害我们。”

“住口！”诺顿猛地站起身，金色的眼瞳里瞬间燃起怒火，周身的温度骤然升高，岩浆池里的火焰都变得狂暴起来，“我苏醒是为了带你离开人类的牢笼，不是为了吞噬你！康斯坦丁，你忘了我们是双生子吗？没有你的‘力’，我的‘权’再强也没有意义！”

“可我不想看到你被那些混血种追杀，不想看到你因为力量未恢复而受伤！”林夜的声音也提高了，眼瞳里泛起金色的微光，“哥，君临天下是我们共同的心愿，现在我帮你实现它，有什么不好？”

“没有什么好不好！”诺顿一步上前，抓住林夜的肩膀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，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力，“我告诉你，康斯坦丁，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起，我们就是一体的。我不会吞噬你，永远不会。如果你再敢说这种话，我就把你锁在青铜城的最深处，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外面的世界！”

林夜看着诺顿愤怒的脸，眼眶突然发热。他知道哥哥是为了他好，可他更清楚，只要他们还活着，那些混血种就不会放弃追杀。诺顿现在的力量虽然强大，却还没到巅峰，一旦卡塞尔学院找到青铜城的位置，带着弑神武器前来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他沉默着低下头，肩膀微微颤抖。诺顿看着他的样子，愤怒渐渐褪去，只剩下无奈的叹息。他抬手，轻轻抚摸着林夜的头发，声音放柔：“别想这些了，有我在，没人能伤害你。我们会一起恢复力量，一起重新统治这个世界，不需要牺牲任何人。”

林夜没有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但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，只要能让哥哥活下去，能让哥哥完成君临天下的心愿，他愿意做任何事，哪怕是牺牲自己。他抬起头，看着诺顿，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，眼底却藏着一丝决绝——他会等，等一个合适的机会，用自己的方式，帮哥哥完成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