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颖云索心

什么?魔尊要为我守身如玉?

山路崎岖,夜风卷着草木的湿冷往桑澈衣领里钻。她攥紧腰间短剑,剑穗流苏随脚步晃荡,每一下都似在敲打着慌乱的心。肩头荆棘划伤的伤口仍在隐痛,衣衫上的泥污与血渍黏在皮肤上,又凉又涩,却远不及心口的钝痛——凌熠辰那句“我是魔尊之子”,如巨石压心,让她几乎窒息。

幼时苍梧宗的记忆翻涌而来:母亲牵着她的手,在落英缤纷的庭院里辨认草药,轻声叮嘱“苍梧弟子,当怀仁善,守护三界”;灭门那夜,火光冲天,族人惨叫与魔修狞笑交织,母亲将她藏进暗格,最后一句嘱托是“活下去,查清真相,莫被仇恨蒙蔽,更莫轻信他人”。

可她偏偏信了凌熠辰。信他眼底的温柔,信他口中的守护,信他在祈福灯下许下的“生生世世,护你周全”。如今想来,那些温柔是精心编织的谎言,那些守护是带着目的的靠近,就连那句誓言,或许也只是让她放下戒备的手段。

“骗子……”桑澈哽咽着,眼泪滑落青石,转瞬被夜风蒸发。她加快脚步,只想逃回青芜院,寻一处暂时喘息的角落。

刚至青芜院外竹林,身后忽起轻响。桑澈心头一紧,猛地转身,短剑出鞘直指来人:“谁?”

月光下,影一、影二、影三与灵汐立在竹林边缘,脸上没了往日戏谑,只剩满溢的愧疚。灵汐急步上前:“桑澈姑娘,等等!我们有话要说!”

“我与你们无话可说!”桑澈握剑的手泛白,眼神冰冷,“若非你们戏耍,我怎会撞见凌熠辰,怎会知晓他的身份!你们和他一样,都是骗子!”

“不是的!你误会了!”影二急忙辩解,“我们并无恶意,只是想让你多了解主人几分。他……他是真心喜欢你,为了你,连魔尊的命令都敢违抗!”

“喜欢我?”桑澈冷笑,“魔尊之子爱上仇人之女,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?他接近我,不过是因我是苍梧遗孤,知晓纯灵珠线索!”

“绝非如此!”影一上前一步,语气凝重,“主人寻找纯灵珠,从不是为了魔尊,而是为了阻止他!当年苍梧灭门,主人偷偷救下三名遗孤,安置在人间村落,还定期派人送去物资。他暗中调查魔尊阴谋,甚至自伤假死,只为在清水宗站稳脚跟,寻找反击之机!”

桑澈愣住了,短剑微微颤抖——她从没想过凌熠辰竟做过这些。可警惕很快回笼:“你们所言真假,我如何分辨?或许又是编造的谎言,让我继续轻信于他!”

“桑澈姑娘,我们愿立血誓!”灵汐举起右手,眼中满是真诚,“若有半句虚言,便让我灵力尽散,永世不得修炼!主人太难了,一边要瞒住魔尊,一边要护你周全,还要追查纯灵珠。他不敢告诉你真相,是怕魔尊知晓他对你的心意,对你痛下杀手!”

影三沉声补充:“上次墨烬护法提议用你引出纯灵珠线索,主人当场动怒,还打伤了他。他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保护你。”

桑澈的心猛地一颤。后山凌熠辰对黑衣人说“不准伤桑澈姐姐”的决绝,她背伤时他彻夜守在床边的心疼,提及苍梧宗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与坚定……这些画面与“魔尊之子”的身份格格不入,却又真实得无法否认。难道,她真的误会了他?

“你们……说的是真的?”她声音发颤,握剑的手渐渐松动。

“千真万确!”影一点头,“我们可带你去见那些被救下的苍梧遗孤,他们能为我们作证。”

桑澈陷入犹豫,母亲的叮嘱犹在耳畔,可凌熠辰的温柔与护法们的坦诚,又让她无法彻底拒绝。
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与弟子呼喊:“不好了!主峰有魔气!墨烬护法带人闯进来了!”

四人脸色骤变。影一沉声道:“糟了,墨烬定是察觉到纯灵珠气息,提前动手了!”

“桑澈姑娘,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!”灵汐语气急切,“墨烬心狠手辣,若抓到你,定会用你逼迫主人交出线索!快跟我们走,去后山密室避险!”

桑澈心头一震——墨烬,正是当年屠尽苍梧宗的凶手!他竟闯到青云山脉,直逼主峰!

“凌熠辰呢?”她追问,语气中不自觉带上担忧。

“主人定去主峰阻拦墨烬了!”影二说道,“你放心,主人修为高深,不会有事。后山密室有结界守护,墨烬查不到你。”

桑澈不再犹豫,点头跟上。她虽对凌熠辰心存芥蒂,却知此刻不能任性——墨烬是她的仇人,若落入其手,不仅自身难保,还会连累清水宗弟子。

途中,灵汐轻声诉说凌熠辰的过往:“主人自幼便不认同魔尊行径。魔尊一心统治三界,视人命如草芥,主人多次劝谏,却被关入魔界地牢。后来他偷偷逃出,在人间游历寻找阻止魔尊的方法。他寻纯灵珠,只因那是唯一能对抗魔尊的力量。遇到你之初,或许是因你是苍梧遗孤,可后来……他是真的动了心。”

桑澈沉默着,心中坚冰却在这番话里,悄悄融了一角。

五人很快抵达后山密室。影一双手结印,向石壁符文注入灵力,黑漆漆的洞口缓缓显现,内里飘出淡淡灵气。

“桑澈姑娘,你先进去,结界能抵挡魔修探查。我们去主峰助主人,事了之后,他定会来与你说明一切。”影一叮嘱道。

桑澈点头入内,转身时听见灵汐的声音传来:“相信主人,他绝不会伤害你。”

石壁合拢,密室只剩桑澈一人。她靠在冰冷石壁上,灵汐的话与凌熠辰的身影在脑海中交织。她不知该信与不信,不知两人是否还有未来,更不知这场围绕纯灵珠、魔尊与苍梧真相的风暴,将把他们带往何方。

此时的主峰,早已乱作一团。墨烬带着一众魔修冲破山门,魔刃所过之处,清水宗弟子纷纷倒地。凌熠辰身着玄色劲装,手持长剑挡在墨烬面前,眼中厉色翻腾:“墨烬,闯我清水宗,伤我弟子,你找死!”

“凌少主别来无恙。”墨烬冷笑,魔鞭挥出,浓郁魔气直逼凌熠辰,“魔尊有令,速速交出纯灵珠线索!否则,这清水宗要化为灰烬,你心心念念的桑澈,也难逃一死!”

“你敢动她试试!”凌熠辰怒喝,长剑出鞘,清冽灵力与魔鞭相撞,发出刺耳轰鸣。

“动她?”墨烬眼中闪过狠厉,“为得纯灵珠,别说一个桑澈,整个清水宗我也照屠不误!识相的就交出线索,否则休怪我无情!”

“想要线索,先过我这关!”凌熠辰身影一闪,长剑直指墨烬要害。两人瞬间缠斗,剑气与魔气交织,树木拦腰斩断,碎石飞溅,烟尘弥漫。

影一四人赶到时,当即加入战局,与魔修们厮杀在一起。清水宗弟子亦纷纷持械迎敌,主峰上喊杀震天,灵力碰撞、兵器交击、弟子惨叫与魔修狞笑交织,成了一幅人间炼狱图景。

数十回合后,凌熠辰渐落下风。墨烬修为本就高深,又得魔尊指点,魔功愈发诡异;而凌熠辰连日追查线索、隐瞒身份,早已心力交瘁。

“噗——”魔鞭狠狠抽在凌熠辰后背,他闷哼一声,鲜血喷溅,踉跄后退。

“凌少主,认输吧。”墨烬步步紧逼,魔鞭再次挥向他胸口,“交出线索,我饶你不死。”

“我便是死,也不会让你拿到线索!”凌熠辰握紧长剑,眼神依旧坚定。

就在此时,远处传来清冽灵力波动,伴着熟悉的声音:“凌熠辰,我来帮你!”

凌熠辰心头一震,抬头望去——桑澈身着浅碧色夜行衣,手持短剑从山下奔来,脸上犹带泪痕,眼神却异常坚定,短剑泛着的淡淡青光,正是苍梧宗秘术的灵力波动。

“桑澈姐姐,你怎么来了?快走!这里危险!”凌熠辰急声喊道,他绝不愿让她卷入这场凶险。

“我不走!”桑澈跑到他身边,短剑直指墨烬,眼中冰寒,“墨烬,当年你屠我苍梧满门,今日我定要报仇!”

“苍梧遗孤?”墨烬眼中闪过惊讶,随即勾起残忍笑意,“正好,抓了你,还怕凌少主不交出线索?”

魔鞭骤然挥向桑澈。凌熠辰心头一紧,想也不想便挡在她身前,硬生生受了这一击。

“凌熠辰!”桑澈惊呼,看着他后背伤口裂开,鲜血染红玄色劲装,心口一阵刺痛。

“我没事……”凌熠辰转身,对她露出虚弱笑容,“快走吧,这里交给我。”

“我不走!”桑澈握紧短剑,语气坚定,“灭门之仇要报,你为我受伤,我更不能不管。凌熠辰,我们一起对抗他!”

凌熠辰望着她眼中的坚定,心中暖意翻涌。他知道,纵使误会未消,她已愿意相信他,愿意与他并肩。

“好!”凌熠辰握紧长剑,眼神重燃锋芒,“我们一起!”

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攻向墨烬。桑澈的短剑带着苍梧秘术的净化之力,专克魔气;凌熠辰的长剑灵力精纯,招式凌厉,招招直指要害。墨烬没想到苍梧秘术竟如此厉害,一时手忙脚乱,魔鞭被青光克制,魔气遇之即散,几个回合便落入下风。

“可恶!”墨烬怒喝,体内魔气暴涨,魔鞭泛着黑光横扫而出。凌熠辰与桑澈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,可魔鞭余波还是扫中桑澈肩头,她闷哼一声,踉跄后退。

凌熠辰急忙扶住她:“桑澈姐姐,你怎么样?”

“没事,继续!”桑澈摇了摇头,重新举起短剑。
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浑厚灵力波动,伴着威严声音:“大胆魔修,敢闯我清水宗,找死!”

众人抬头——清水宗四位长老带着内门弟子从议事殿赶来,雄厚灵力瞬间笼罩全场,释放出强大威压。

“四位长老!”凌熠辰喜出望外,“墨烬带人伤我弟子,还请长老出手,将这些魔修一网打尽!”

四位长老颔首,眼神冰冷地看向墨烬:“魔修撒野,今日定让你付出代价!”

四道灵力同时袭来,墨烬脸色骤变,知晓不敌,急忙喊道:“凌少主,今日暂且作罢!他日我必再来讨纯灵珠线索!”

话音落,他转身喝令魔修撤退,一众魔修慌忙朝着山下逃窜。四位长老欲追,却被凌熠辰拦住:“长老,不必追了。墨烬已受重伤,短时间内不会再来。先救治伤员,处理主峰伤势要紧。”

长老们点头应允,即刻吩咐弟子救治伤员、清理战场。

战斗终了,空气中的血腥味与魔气却久久不散。桑澈看着满地伤员与废墟,心中沉重——这场厮杀,皆因她,因纯灵珠,因魔尊的阴谋。

凌熠辰走到她身边,看着她苍白的脸,满心愧疚:“桑澈姐姐,对不起,让你卷入纷争,还受了伤。”

桑澈抬头望他,眼神复杂:“凌熠辰,你说的都是真的吗?寻纯灵珠,是为了阻止魔尊,为苍梧报仇?”

凌熠辰重重点头,眼神真挚:“是!我知道你仍有疑虑,但我以性命起誓,所言句句属实。等处理完主峰之事,我便将一切告诉你——苍梧灭门的真相,我与魔尊的纠葛,还有寻纯灵珠的真正目的。”

桑澈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“好,我信你这一次。但你记住,若有半句虚言,我绝不饶你。”

凌熠辰心中一喜:“我绝不会骗你,桑澈姐姐。”

此时,虞水儿与冰娇带着青芜院弟子赶来,见两人受伤,急忙上前:“桑澈师妹,凌师弟,伤得重不重?”

“只是皮外伤,无妨。”桑澈轻声道。

凌熠辰亦点头:“墨烬已逃,大家安全了。”

虞水儿与冰娇松了口气,即刻吩咐弟子帮忙救治伤员。主峰上,弟子们各司其职,救治、清理、修补山门,月光下的身影忙碌却坚定。纵使历经惨烈厮杀,清水宗弟子未有半分退缩,反而愈发团结。

桑澈望着眼前的景象,心中感慨万千。她知道,这场战斗只是开始,魔尊不会善罢甘休,墨烬也定会卷土重来。而她与凌熠辰,还有清水宗的所有人,都将面临更大的挑战。

但此刻,她不再迷茫犹豫。握紧手中短剑,眼神愈发坚定——她要查清苍梧灭门真相,阻止魔尊阴谋,守护身边之人,更要弄清自己对凌熠辰的心意,究竟是恨,还是爱。

凌熠辰看着她眼中的光芒,心中温暖涌动。他知道,两人前路漫漫,误会与艰险丛生,可只要她愿意相信,愿意并肩,他便有信心跨越一切阻碍,护她周全,守清水宗安宁,保三界太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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