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琅闻言，脸上瞬间涨红，有些无地自容。他自以为做得隐秘，却不想早被人看穿。
佘清猗继续道，语气带着一丝对对手的“赞赏”：“这次李应龙之事，罗慎远杀人焚尸，布局不可谓不精妙。但罗老夫人，怕也是顺势来了个‘借坡下驴’。用一副痛失遗物的模样，彻底坐实了‘证词已被烧毁’的假象，骗过了你。”得出结论：“那份真正的证词，极有可能根本不在罗慎远手中，而是从一开始，就被罗老夫人牢牢握在了自己手里！她借着这场大火，正好将证词的存在彻底掩盖起来。”
陆嘉学缓缓踱步，脸上的阴沉渐渐化为一种棋逢对手的锐利：“好一个罗老夫人，好一个罗慎远啊！装痴卖傻，倒是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好，很好。”声音低沉，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：“倒是本侯小瞧了他们罗府了。”缓缓站起身，走到叶严面前：“起来。责罚暂且记下，这笔账，日后自有清算的时候。”
他踱步到窗前，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，背影挺拔却透着森然杀气。
佘清猗“侯爷消消气，戏方才开锣，结局如何，尚未可知呢。”
佘清猗一个眼神，商陆上前拽走了叶严，钩吻示意程琅跟她一块离开，并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，室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方才的杀伐果断与冰冷算计，如同潮水般褪去，留下一室略显疲惫的静谧。陆嘉学仍站在原地，眉头紧锁，指节下意识地抵着微微发痛的额角。
佘清猗无声地叹了口气，起身走到他身边，没有多言，只是轻轻拉起他的手。那只惯常执剑定乾坤、此刻却微凉的手，被她温软的掌心包裹，引着他回到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椅前。
佘清猗“坐下。”
陆嘉学顺着她的力道坐下，身体靠在椅背上，闭上了眼。佘清猗绕到他身后，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，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，力道恰到好处，带着能安抚人心的节奏。
佘清猗“不过是一份证词，在罗老夫人手里，或在罗慎远手里，又有何分别？”声音低柔，像夜晚拂过荷塘的微风：“那张供词甚至过不了大理寺。”
陆嘉学紧绷的神经在她的揉按下渐渐松弛，喉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。
然而，佘清猗垂眸看着他依靠着自己的放松姿态，眼底却掠过一丝深沉的思量。她面上依旧是温婉的安抚，心中却已翻腾起别样的波澜。
证词……孙承武……罗家……
这些线索在她脑海中飞速串联，最终却定格在一个被许多人遗忘，但她和陆嘉学绝不会忘的名字上——陈九衡。
她手上的动作未停，依旧温柔细致，心中却已冷然一片。
陆嘉学“好了。”抬手覆盖住她按在自己太阳穴的手，轻轻握住，拉到身前：“有你在一旁，这些烦心事，倒也显得没那么棘手了。”
他睁开眼，眸中恢复了几分清明与锐利，只是那份锐利之中，掺杂了对身边人全然的信赖。
佘清猗顺势坐在陆嘉学怀里，将眼底所有复杂的盘算尽数掩去，只余下清澈的关切：“你知道就好。天大的事，也总有解决的法子。”
陆嘉学的手臂便环上了佘清猗的腰肢，将人更稳固地圈在自己怀里。他方才还凝着寒霜与算计的眉眼，此刻如同春雪初融，软化下来。他低下头，将额头轻轻抵在佘清猗的颈侧，带着深深的眷恋，蹭了蹭她纤细温热的脖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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