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

李氏听得眉开眼笑，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：“好好好，我们念清见了大世面了，回头慢慢跟奶奶讲。”

这时，宁老实也从屋里走出来，手里拿着一把蒲扇，扇面上还绣着青崖山的景致，是宁清给他绣的，在这个时代，她总归还是学了些东西。

宁老实走到苏昌河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笑着说：“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前几日收到你们派人送的信，知道你们今天要到，我一早就去镇上买了只老母鸡，炖了一锅鸡汤，快进屋喝，还热着呢。”

苏昌河笑着点头：“辛苦爹了。”

宁清则接过李氏手里的竹篮，挽着她的胳膊：“娘，我们也给您带了东西，有苏州的丝绸，做件新衣裳正好，还有杭州的桂花糕，您以前总说想吃。”

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屋，炊烟从烟囱里缓缓升起，在青崖山的绿意间绘出一缕缕白烟，像极了一幅温暖的水墨画。

从那以后，苏昌河几乎不再离开村子。

他把暗河的事务彻底交给了苏暮雨，只偶尔在苏暮雨来探望时，听他提几句九霄城的近况，其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。

每天清晨，他会和宁清一起起床，他去去厨房准备早饭，他的厨艺终归还是比苏暮雨的厨艺，要强上很多，而宁清就拿着扫帚打扫院子，把落在地上的桃叶扫成一堆，等苏念清醒来，他就陪着孩子在院角练剑。

他教念清用的还是那把裹着软布的木剑，从不教他暗河杀手的狠辣招式，只教他如何格挡、如何闪避。

“练剑不是为了杀人，”苏昌河握着念清的手腕，慢慢引导他挥剑，“是为了在遇到危险时，能保护自己，也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。”

念清似懂非懂地点头，小脸上满是认真，跟着父亲的力道一遍遍练习。

到了下午，苏昌河会教念清读书。

他把宁清刚怀上念清时，去买的书找了出来，他一直保存到至今，有《论语》《孟子》，也有一些记录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。

他教念清读“仁者爱人”，会给孩子讲什么是“仁”；教念清读“义者宜也”，会举村里邻居互相帮忙的例子，告诉孩子什么是“义”。“读书不是为了做官，”苏昌河摸着念清的头，轻声说，“是为了让你明白是非善恶，做一个正直、善良的人。”

他以前没有人教过，父母早亡，从小他就带着弟弟以乞讨为生，从南荒走到天启城，又从天启城走到九霄城，没人教过他这些，等他带着弟弟进了暗河，学的就都是些杀人的手段，就更加不可能学这些了，如今教孩子，也当是教自己，让他放下从前，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。

宁清则在一旁做针线活，偶尔抬头看看父子俩，嘴角满是笑意。

有时她会给他们端来一碗绿豆汤，看着念清捧着碗小口喝，苏昌河则坐在一旁看着她们，虽然偶尔还是不着调，但大多时候却是手里拿着书卷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
这样的日子，没有刀光剑影，没有江湖纷争，只有寻常人家的烟火气，却比任何时候都能让他心安。

偶尔，苏暮雨和苏昌离会来村里探望他们。苏暮雨还是老样子，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衣，背着一把油纸伞了，哪怕是晴天也会带着——那是他作为“执伞鬼”的习惯，改不了也不想改。

每次来，他都会给宁清带些江南的丝绸，颜色都是宁清喜欢的素雅款式，给念清带些江湖上最新的话本，有讲侠客行侠仗义的，也有讲奇闻异事的。

又是一日

“嫂子，这是鹤淮让我带来的，苏州新出的云锦，做件披风正好，冬天穿暖和。”苏暮雨把丝绸递给宁清，语气温和。

宁清接过，笑着道谢：“又让你和小神医破费了，你们总想着我们。”暗河的事结束后，苏暮雨就和小神医做了邻居，慢慢的两个人也走到了一起。

苏暮雨摇摇头：“应该的，昌河以前也为我背负了很多，我做这些不算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