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两点五十,陆星眠提前十分钟走出画室,楼道里的窗户开着,风卷着初春的凉意吹进来,他下意识地裹紧外套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楼下瞟,街对面的梧桐树下,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,陆沉舟正靠在车门旁,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纸袋,正是早上那家老周糖糕的包装
他的心跳突然变快,手指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,屏幕上还停留在陈默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,你哥是真在乎你,别再跟他置气了
陆星眠深吸一口气,抬脚往楼下走,他本来想主动跟哥哥说句软话,可走到楼梯口时,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快步走到陆沉舟面前,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,陆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手里的糖糕纸袋被捏得变了形
那个女人……陆星眠的脚步顿住,瞳孔微微收缩,是上午来找他的刘女士!
他悄悄躲在楼梯间的拐角处,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对话,风把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送进来,拼凑出一段让他心惊的内容
“陆沉舟,你别再查了”刘女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,“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,再查下去对你对星眠都没好处!”陆沉舟的声音很冷,带着压抑的怒火“没好处?我父母死得不明不白,你让我怎么不查?当年你们公司为了掩盖工程质量问题,故意伪造事故现场,现在还想让我闭嘴?”,工程质量问题?伪造事故现场?陆星眠的脑子嗡~的一声,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,他死死地咬住嘴唇,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,原来父母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,而且还跟刘女士所在的公司有关!
“当年的事不是我们公司的责任!”刘女士的声音提高了几分,“是你父亲发现了我们的施工漏洞,想举报,才会……”,“才会被你们设计成意外?”陆沉舟打断她的话,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透过空气传过来,“我已经找到当年的施工记录了,刘经理,你们跑不掉的”刘女士沉默了几秒,声音突然软了下来“沉舟,看在星眠的份上,你别闹大,你要是把事情捅出去,我们公司会垮,你也会惹上麻烦,星眠还那么小,他经不起折腾”,“别拿星眠当借口!”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像是在极力克制情绪,“当年我没保护好爸妈,现在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,也不能让星眠活在谎言里!
躲在拐角处的陆星眠,眼泪已经无声地掉了下来,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哥哥这些年总是晚归,为什么哥哥抽屉里会锁着旧相册,为什么哥哥会偷偷吃胃药,原来哥哥一直背着这么重的担子,却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,他想起自己早上跟哥哥发脾气的样子,想起自己埋怨哥哥不关心他的话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,他想冲出去抱住哥哥,跟他说,对不起,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
就在这时,刘女士突然转身,快步走向路边的出租车,陆沉舟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背影,手里的糖糕纸袋被捏得皱巴巴的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
陆星眠擦干眼泪,深吸一口气,慢慢从拐角处走出来,陆沉舟听到脚步声,回头看见他,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,他下意识地把糖糕纸袋藏在身后,好像不想让他看见,“星眠,你怎么出来了?”陆沉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,眼神躲闪着,不敢跟他对视,陆星眠没说话,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他看着哥哥眼下的青黑,看着他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眼眶,看着他藏在身后的糖糕纸袋,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“哥,爸妈的事…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陆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,藏在身后的手慢慢垂了下来,糖糕纸袋掉在地上,里面的糖糕滚了出来,沾了一层灰尘,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喉咙发紧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“上午刘女士来找过我了”陆星眠的眼泪掉得更凶,“她说爸妈的车祸不是意外,说你一直在查这件事,哥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你为什么不跟我说?你把我当什么了?”,“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”陆沉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语气里满是愧疚,“我怕你知道了会害怕,怕你没办法专心备考,我想等事情查清楚了,再跟你说…”,“所以你就一个人扛着?”陆星眠打断他的话,胸口剧烈起伏,“你每天加班到凌晨,偷偷吃胃药,为了给我凑学费接私活,还要查爸妈的事,你把自己逼成这样,就不怕我担心吗?”
陆沉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他伸手想擦去陆星眠的眼泪,却被他躲开了, “哥,你太自私了”陆星眠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刀扎在陆沉舟心上,“你以为你这样是为我好,可你不知道,我宁愿跟你一起面对,也不想看着你一个人受苦”说完,他转身就往画室走,陆沉舟下意识地伸手去拉,却只抓住了他的衣角“星眠,你听我解释…”
陆星眠用力挣开,快步走进画室,门啪!的一声被重重关上,隔绝了两人的视线,陆沉舟僵在原地,看着地上沾了灰尘的糖糕,眼眶慢慢热了起来,他蹲下身,想把糖糕捡起来,手指却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,屏幕亮着,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你以为能保护好星眠吗?当年的事,还有你不知道的隐情
他拿起手机,盯着那条短信,眉头紧紧皱起,陌生号码、刘女士的警告、父母车祸的隐情……这些线索像一张网,把他紧紧缠住,让他喘不过气来
他不知道,画室里的陆星眠正靠在门后,手里攥着手机,屏幕上也显示着一条陌生短信,发件人跟发给陆沉舟的一模一样,想知道你哥哥隐瞒的真相吗?明天下午三点,老地方见”
陆沉舟把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时,无意间瞥见手机相册里的一张旧照片,那是父母出事前一周,全家去游乐园拍的,照片上的陆星眠笑得一脸灿烂,而父母的表情却有些凝重,像是在担心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