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齿.玉女之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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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月后，春意正浓。

桃花开的灿烂，也正在这时，一件事如同丢进湖泊中的石子般，在高中部的小圈子里漾出阵阵涟漪。

始作俑者是隔壁班的体委叶秋白。

他是校篮球队主力，一个周身笼罩着阳光与汗水的、过于青春的生命体，但不知从何时起，叶秋白开始频繁出现在三班教室门口。

理由来来去去的总是那些，起初是借笔记，后来是问难题。这就算了，可他的目光，总有意无意地瞟向在坐在第三排的温珂身上。

后来慢慢演变成了，他会在晚自习后在教学楼下等她，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；他会毫不避讳地在走廊上叫住她的名字，然后将那盒进口巧克力塞进她怀里。

而温珂的反应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。

出乎意料的，她没有拒绝。

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。

她不接那杯甜腻的奶茶，但会停下脚步听他讲完那一段冗长的话；她不收那份象征着甜蜜的巧克力，却允许他和她并肩走过那段从教学楼到宿舍的漫漫长路。

她像一座被围困的孤城，未升起白旗，却已经默许了敌兵在城下安营扎寨。

温珂只是处在一个暧昧的灰色地带，就足够引的人议论纷纷。

班中的同学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，说温珂是真的假清高、并非不食人间烟火、不配玉女称呼。

王安宇听着，指间的笔几乎要嵌进骨肉里。他感到一种卑劣的疼痛，像内脏被缓慢地撕裂再复位。

某天午后，他看见叶秋白在走廊尽头将一瓶酸奶递给温珂，温珂低着头，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，她伸出手，接了过去。

那一刻，王安宇听见某种东西在自己体内碎裂的声音，清脆得像冬天被孩子们摔落的冰。

然后，她转身走了回来，正巧路过王安宇身边，温珂并不关注他，王安宇快速低下头，他为自己这见不得光的嫉妒心感到羞耻。

叶秋白确实配得上温珂，俊男美女的搭配看起来就是顺眼，她们就像神话传说里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。

王安宇为这段恋情找出一万个理由，他不敢嫉妒叶秋白，因为他所拥有的比自己多，王安宇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个不富足的人。

而在风言风语最盛的时候，温珂却在食堂再次陷入了没有座位的窘境。

几个女生交换了一下眼色，故意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在“窃窃私语”，同学们都看着她，却没有一个人挪开书包给她让一个空位。

王安宇就站在不远处，他已经找好了位置，只是忘了拿餐具，他握着筷子的手心因力度太大而被压白。

他看到温珂站在原地，目光扫过拥挤的食堂，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疲惫。

然后，她转过身，准备离开。

就在这时，叶秋白的声音响了起来，带着他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热情：“温珂！这里有位置，快过来！”

他几乎是半强迫地让同桌的室友挤了挤，空出了一个显眼的位置，然后笑着朝温珂招手。

那一刻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温珂身上，她是接受，默默坐实流言。还是拒绝，再次将自己置于被孤立的境地？

温珂的脚步顿了顿。

她背对着本班同学，王安宇看不到她的表情。他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绷紧起来，像一张被拉满的弓。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
几秒钟后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温珂缓缓地转过了身，她没有看叶秋白，也没有看任何特定的人，目光虚虚地掠过空气。

她走向那个座位，安静地坐了下来。

食堂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着的，了然的唏嘘声。

王安宇觉得，自己的心脏再次被那根想象中的金箭狠狠刺穿，但是这一次，他失去了甜蜜，只剩下了钝痛。

他看到温珂坐在那群吵闹的男生中间，低着头，小口地吃着饭，像一只误入狮群的鹿，孤独而又格格不入。

这一次，温珂的餐盘里剩了更多的饭。

她似乎没什么胃口，只想快速的远离这里，叶秋白喊住了她，但温珂并不回头。

王安宇看着温珂微蹙的眉头，似乎理解了什么。

温珂也许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那只摧毁世界的鸟，她奋力用喙去啄那面保护壳，甚至自己流血了也不停下，但换来的却是嘲笑与不解。

温珂或许是想借此机会打破她不好相处的标签，但别人因此又有别的机会说她。

所谓的“暧昧”，也许只是她贫瘠的社交经验里，一次失败，但又试图扳回平常关系的尝试。

至于那些所谓的“玉女、女神”，从来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枷锁，他们为她塑像，但又巴不得亲眼见证神像的倒塌。

王安宇垂下了头，他所感到的失望和疼痛，与她现在所承受的相比，显得那么狭隘和可笑。

他没有跟上去，也不敢为她说话。

于是王安宇只能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。

流言还在继续，嘲笑和鄙夷依旧围绕着她。

王安宇没有空关心这些闲话，他并不胡思乱想，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件事情。

第二天，当温珂再次在午饭时间走进食堂，又面临了无处可坐的尴尬时，王安宇没有半分犹豫。

他端起了自己的餐盘，在众多诧异的目光中，走到了温珂身边。

王安宇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，声音大到他自己都能听见，但他的脚步却异常稳当。

王安宇停在温珂面前，他不敢看她的眼睛，只盯着自己餐盘里还在晃动的汤，用尽全身力气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：

王安宇.“温珂，我这里……有空位置。”

附近的吵闹声快速降了下去。

温珂抬起头，看向他。

她的眼睛里没有了昨天的疲惫，也没有惊讶，像某种安静的审视，与拔掉智齿那天没有差别。

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，就在王安宇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，他听到她轻轻地说：

温珂.“谢谢。”

然后，她跟着他过去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。

没有暧昧，没有试探，只有两个被流言围困的人，在台风掠过时试图保全自己。

周遭的目光依旧复杂，窃窃私语依然存在。但王安宇已经不在乎了，温珂却是早就这样了的。

他看着对面安静用餐的温珂，看着她偶尔因为食堂的嘈杂而微微蹙起的眉，看着她一如既往地用纸巾仔细擦干净嘴角。

今天她吃的似乎多了一些。

那只代表自我的小鸟绕过破碎的神像，飞往再次升起的曙光。

但在高台中央，神心依旧闪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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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有人不理解温珂为什么不果断拒绝，因为她觉得那样很没礼貌，她宁愿麻烦自己，写一封信给叶秋白寄去，也不会选择当面拒绝。

温珂也不认为自己能和男性有纯友谊。

写的时候思绪有些乱，会找时间来修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