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见

-他回来了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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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暴雨来得没征兆，我抱着画具往出租楼跑时，裤脚已经湿了大半。刚拐进楼道，就看见个身影靠在302门口——浅灰色工装短裤卡在膝盖上方，露出的小腿线条紧实，肌肉顺着脚踝往上收，没有多余赘肉，却透着常年用力的硬气。

他手里捏着个银色扳手，指节分明，冷白的皮肤被扳手蹭出点金属凉意。听见脚步声，他抬眼，我瞬间撞进一双偏亮的眼——眼尾有点垂，瞳仁是深褐色，眉骨很高，把眼睛衬得很立体。鼻梁挺得利落，唇形偏薄，组合在一起竟有种女生般的精致，可下颌线绷得紧，没半点软气，反而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痞劲。

“挡路了。”他开口时声音有点低，没什么情绪，手里的扳手转了圈，指尖的薄茧蹭过金属面，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我这才发现自己堵在他门口，赶紧往旁边挪：“抱歉，没看见。”雨水顺着画具袋往下滴，在地上积了小滩水，我有点窘迫，“你住这儿？”

他没答，只是低头看了眼我怀里的画具，又移开目光，视线落在楼道斑驳的墙面上：“嗯。”一个字，没再多说。

我识趣地没再搭话，掏钥匙开301的门时，听见他身后传来“咔嗒”声——是工具箱的声音。回头看，他正蹲下来开箱子，浅灰色短裤往下滑了点，露出半截腰腹，线条干净，没有赘肉。工具箱里的工具摆得规整，螺丝刀按型号排好，连备用螺丝都装在透明小格子里，和他那身随性的工装风格格不入。

“你修东西？”我没忍住问，毕竟这栋老楼里，愿意自己动手修东西的年轻人不多。

他手顿了下，抬眼时睫毛颤了颤，长到能在眼下投出浅影：“门把手松了。”说完继续拧螺丝，动作熟练，手腕的弧度绷得好看，冷白的皮肤在暖黄的楼道灯下，竟透着点柔和的光。

我没再打扰，进门后把画具放在桌上，刚要擦脸，就听见隔壁传来“砰”的一声——像是扳手掉在地上。犹豫了几秒，我还是打开门，看见他蹲在地上捡扳手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，遮住了眉眼，侧脸的轮廓在阴影里更显锋利。
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我站在门口，手里还攥着擦脸的毛巾。

他抬头，眼里带着点意外，随即摇了摇头：“不用。”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，却比刚才多了点温度。

我看着他捡扳手的手，指节上有这个年纪少有的痕迹，应该是常年握工具留下的。突然想起刚才他小腿的线条，还有那张偏女生般精致的脸，心里竟有点莫名的触动——他，好像比看起来的更细腻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出门买早点时，又遇见了他。他靠在楼下老槐树上，手里捏着瓶矿泉水，还是浅灰色工装短裤，配了件黑色短袖，领口敞着两颗扣子，露出半截锁骨，线条利落。看见我，他眼神顿了下，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算是打招呼。

“早啊，”我主动开口，毕竟是邻居，总不能一直这么生分，“楼下早点铺的油条挺好吃，要不要试试？”

他喉结滚动了下，移开目光，落在远处的公交站牌上：“不用，我不饿。”声音还是淡淡的，却没了昨天的疏离。

我没再多说，买完早点回来时，看见他还靠在槐树上，只是手里多了盆薄荷——绿油油的叶子，沾着水珠，应该是刚从旁边花坛里挖的。他低头拨叶子时，侧脸的轮廓被阳光染成暖金色，那点痞劲淡了些，多了点柔和。

“你喜欢薄荷？”我走过去，晃了晃手里的油条，“这个真的好吃，不骗你。”

他抬头，眼里带着点无奈，却没拒绝，接过油条时指尖碰了碰我的手，有点凉：“谢了。”说完咬了口油条，嘴角没什么表情，却能看见他咀嚼的速度慢了些，应该是觉得好吃。

“我叫童童，住301。”我报了名字，觉得总“你你你”地叫，不太礼貌。

他咽下嘴里的食物，才开口：“严成玹。”声音比刚才软了点，眼尾的线条也柔和了些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们偶尔会在楼道或楼下遇见。他话依旧不多，大多时候是我在说，他在听，偶尔点头回应。我知道了他在附近的汽修厂上班，知道了他喜欢薄荷是因为他爸以前总种，还知道了他不怎么喜欢社交，跟陌生人说话会觉得不自在——这点倒是和我相反，我对陌生人向来能聊几句，可私底下，不一定有他勇敢。

那天晚上，我画稿到深夜，突然听见隔壁传来“哐当”声，紧接着是水流的声音。犹豫了半天，我还是敲了敲302的门。

开门的是严成玹，他头发湿着，应该是刚洗完澡，身上穿着白色背心，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，肌肉不算夸张，却很有力量感。“怎么了？”他问，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。

“我听见声音，以为你这儿出什么事了。”我有点不好意思，毕竟这么晚了打扰他，“是不是水管坏了？”

他侧身让我进去，屋里很整洁，和我那堆画稿散落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。阳台的角落里放着那盆薄荷，旁边是他的工具箱。“水龙头松了，刚在修。”他指了指卫生间，“还没修好，可能要等明天买零件。”

我看着他手里的扳手，又看了看他冷白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，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——这么好看的人，居然在干修水龙头这种糙活。“需要我帮忙吗？比如递工具什么的。”

他愣了下，随即摇了摇头：“不用，你回去吧，很晚了。”声音比平时软了些，眼尾的线条也柔和了。

我没走，反而蹲在工具箱旁边，帮他把散落的螺丝归位：“没事，我也睡不着，陪你聊会儿。”

他没再拒绝，低头拧螺丝时，我看着他的侧脸，看着他手臂的线条，心里竟有点发烫。空气里弥漫着薄荷的清香，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，很清爽，却让我心跳得越来越快。

突然，他手里的扳手掉在地上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。他弯腰去捡时，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。我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，脸颊瞬间红了。

他抬头，眼里带着点意外，随即明白了什么，喉结滚动了下，没说话，只是伸手，轻轻握住了我的手。他的手有点凉，却很有力，掌心的薄茧蹭过我的指尖，带来一阵战栗。

“童童，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，眼神里带着点我从没见过的认真，“我不太会说话，也不怎么会跟人相处，但我……”

他没说完，只是俯身，吻了上来。他的唇很软，带着薄荷的清香，动作却很主动，没有丝毫犹豫。我僵在原地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只能任由他抱着，任由他的吻越来越深。

原来，这个平时话少、不怎么笑、社交能力不行的痞帅男生，在感情里，竟这么勇。而我这个在陌生人面前小嘴叭叭的，到了这种时候，却怂得连呼吸都忘了，更别说回应。
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，落在我们身上，落在那盆薄荷上，也落在那把掉在地上的扳手上。空气里的薄荷香越来越浓，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，却觉得无比踏实——原来，心的方向，真的能让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，慢慢靠近，慢慢契合。

（有点省略😿…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