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昌河猛地惊醒,胸口一阵莫名的悸动和空虚感挥之不去,仿佛梦里那颗被交易出去的心脏,真的留下了一个空洞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按向心口,指尖却触碰到了温热柔软的触感。
温阮不知何时已经睡得歪倒,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了他的胸前,小脑袋正好搁在他心口的位置。
他竟真的睡着了?还是在这样一个身份不明、深浅难测的“表妹”身边?这对一向警惕的他来说,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失误。
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,却触碰到了一片温软。
低头一看,温阮此刻正枕着他的胸膛,睡得香甜。均匀清浅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,带来细微的痒意。
更让他心神微震的是,隔着薄薄的衣料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那颗心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。
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
这种鲜活的生命力,这种毫无保留的依赖姿态,竟莫名地驱散了几分梦魇带来的寒意,带来一种他许久未曾体会过的、名为心安的错觉。
他一时有些怔忡,没有立刻推开她。
车厢外是连绵的冷雨,车厢内却因这意外的依偎而滋生出一小片暖意。
或许是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,或许是马车一个颠簸,温阮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。
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那双碧绿的眸子,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窝在苏昌河怀里,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,手忙脚乱地想从他身上弹开。
却又因为动作太急,脑袋咚一声轻响撞到了旁边的车厢壁,疼得她哎呦一声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啊!表、表锅!对不起!我、我怎么睡到你身上去了……”
她捂着撞到的额头,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苏昌河已经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,恢复了那副温和表哥的模样,甚至还体贴地扶了她一把。
“无妨,马车颠簸,表妹睡得沉些,也是常事。磕疼了吗?”
他甚至还想摸摸她的额头,被温阮红着脸躲开了。
温阮显然也感觉到了苏昌河绷紧的身体和急促的心跳,软糯含糊地问:
“表锅……你怎么了?是不是做噩梦了?我刚才好像感觉你心跳得好快呀……”
苏昌河垂下眼睫。“嗯……算是吧。一个很奇怪的梦。也不知道,到底算是噩梦,还是美梦……很久以前的事了,模糊得很,不提也罢。”
他显然不愿多谈自己的过去,巧妙地转移了话题,将焦点引向他们此行的目的:
“说起来,表妹一直提及的那位小白……白鹤淮姑娘,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?”
温阮心思单纯,又刚睡醒,脑子还不甚清醒,加上对苏昌河这个从天而降的表哥更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,因此毫无戒心。
尤其提到白鹤淮,温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那点刚睡醒的迷糊和之前的窘迫一扫而空,变得神采奕奕。
“小白可厉害了!她真的是老药王亲自认可收入门下的小师妹,论辈分,辛百草那老小子还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师叔呢!”
她语气里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,但随即又黯淡了几分,小嘴微微嘟起。
“只可惜……老药王才教了她两年本事,就驾鹤西去了。唉,老头子走得太突然,好多压箱底的绝活都没来得及传授,小白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遗憾呢。
后来嘛,就是辛百草接了药王谷的担子。他这个人吧,医术是好的,就是古板又啰嗦,像个老学究,不过他对小白这个师叔倒是尽心。连辛百草自己都说,小白在医术上的天赋,更胜于他,假以时日,成就不可限量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