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刚刚漫过老城区的屋檐，苏清就已经忙碌起来。
她把仔细整理好的参赛材料塞进帆布包，又从衣柜深处取出那件藏青色衬衫。
"报名要穿得正式些。"她把衬衫递给林壑。
林壑接过衬衫，指尖在挺括的布料上流连。这是结婚时苏清特意为他买的，他只穿过一次。那双常年握刀的手，总觉得配不上这样精致的衣裳。
"比的是厨艺，不是衣着。"他低声说，目光有些闪躲。
"可第一印象很重要！"苏清不容分说地把衬衫塞进他怀里，又拿起梳子替他整理额前的碎发，"妈要是知道你去参赛，一定希望看到你最精神的样子。"
提及母亲，林壑的眼神软了下来。他默默地换上衬衫，站在镜前。
镜中的男人身形挺拔，合身的衬衫勾勒出宽厚的肩膀，唯有左手虎口那道浅疤在袖口下若隐若现，像个欲说还休的秘密。
"很好看。"苏清站在他身后，从镜子里对他微笑。
他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相贴的温度让两人都安心了些。
去会展中心的公交车上，两人并肩坐着。晨光透过车窗，在林壑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苏清注意到他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虎口的那道疤——这是她认识他以来，他紧张时的小动作。
"紧张吗？"她轻声问。
他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最后只是握紧了她的手。
还未走进会展中心，就听见里面传来鼎沸的人声。选手们举着材料往里面挤，墙上贴满往届厨神的宣传照，最醒目的一张正是赵承业的师傅，照片下方赫然写着"两届厨神得主"。
苏清拉着林壑走向报名台，经过宣传牌时，林壑的目光微微停滞——
本届热门选手名单上，赵承业的名字高居榜首，配图里的他穿着定制西装高举奖杯，眉宇间尽是傲气。
"您好，是来报名参赛的吗？"报名台后扎着丸子头的工作人员小张笑着递来表格。她看起来刚毕业不久，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"你们来得正好，"她压低声音，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，"赵承业刚带团队过来宣传，可傲气了，还说'野路子厨师别浪费报名费'呢。"
苏清心头一紧，悄悄看向林壑。他正低头填写报名表，笔尖在"参赛经历"栏停顿片刻，最终只写下"家常菜爱好者"。
"材料都齐了？"小张接过表格正要核对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，赵承业在一众助理的簇拥下走来。定制西装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，腕上的限量款手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他的目光在报名区扫过，最终落在林壑身上。
"这位先生，"赵承业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，"报名处不是菜市场，穿成这样来参赛，是想靠'亲民'人设博眼球？"
林壑握笔的手指微微收紧，骨节泛白。他明白赵承业在嘲讽这件洗后微皱的衬衫——即便已是衣柜里最体面的衣裳，在对方眼里依然寒酸。
"我来参赛，是想让更多人尝到我的菜。"林壑的声音平静却清晰，"与穿着无关。"
"哦？"赵承业向前两步，凑到林壑耳畔，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苏清听见，"我听说有人把赌场那套带到厨房，想靠投机取巧赢比赛？可惜啊，厨房不是赌场，真刀真枪的比试里，'野路子'可站不住脚。"
这话像淬毒的针，直刺林壑心口——
赵承业果然知道他的过去！
他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，正要开口，苏清已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。
"赵先生，"苏清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，手中紧紧攥着林壑的参赛材料，"您说的'投机取巧'，是指用十年光阴磨炼刀工，还是每日凌晨起身熬制高汤？我先生的厨艺，胜过您那些靠团队包装的'招牌菜'百倍。您有闲心在此嘲讽他人，不如好生准备比赛，免得届时输了颜面。"
四周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，赵承业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。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姑娘敢当众反驳。
"好，很好。"赵承业冷笑一声，手指直指林壑，"我倒要看看，你这个'家常菜爱好者'能走多远。"
说罢转身离去，经过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林壑。
林壑岿然不动，只是凝视着他的背影，眼神愈发坚定——
为了母亲，为了苏清，即便要直面那些不堪的过往，他也必须赢下这场比赛。
小张赶忙帮他们办完手续，递过参赛证时小声鼓励："哥，姐，别跟他一般见识。你填'家常菜爱好者'太谦虚了，我看你肯定能赢！"
苏清笑着道谢，林壑却始终沉默。
直到走出会展中心，阳光重新洒在脸上，他才轻轻舒了口气，掌心早已沁出薄汗。
"他说的'赌场手段'……"苏清轻声宽慰，"你别放在心上。"
林壑点头，却终是没有解释。
有些真相，他还需要时间才能说出口。
但这一刻，他看着手中的参赛证，知道已经踏上了不能回头的路。
这条路上有母亲的期待，有苏清的信任，也有他必须面对的过去。
而前方，是一场他必须赢的战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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