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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:风浪中的守护

鲸落之约

初秋的听潮湾渐渐染上凉意,海风不再像盛夏那般轻柔,卷起的浪花带着几分劲道,拍在礁石上发出沉闷的轰鸣。林野站在鲸落书屋的窗边,看着远处天边堆积的乌云,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天气预报说,未来三天将有强台风登陆,这是听潮湾近五年来最强的一次。

“林野哥,阿福叔让我来叫你,赶紧去码头帮忙加固渔船!”小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额头上沾着细汗,手里还攥着一顶草帽。

林野立刻拿起墙角的雨衣:“好,我马上来。”他转头叮嘱跟着小宇来的几个孩子,“台风要来了,这几天别来书屋了,也别去海边,乖乖待在家里听大人的话。”孩子们懂事地点点头,跟着小宇一起跑了出去。

阿珠和老周已经在码头忙碌起来,渔民们都在抓紧时间加固渔船、搬运渔具,码头上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。林野穿上雨衣,快步走到阿福的渔船旁,帮忙拉紧缆绳,用木桩固定船身。

“这次台风来势汹汹,估计要登陆两天两夜。”阿福一边用铁丝缠绕缆绳,一边说道,“咱们得把船固定好,不然被风浪卷走就麻烦了。还有你那书屋,窗户要关好,书架也要固定,别让书被淹了。”

林野点点头:“我已经把一楼的书搬到二楼了,窗户也贴了胶带,应该没问题。”他心里却有些不安,不是担心书屋,而是担心海蓝——台风天里,外海的风浪更大,海蓝能平安吗?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心脏。他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记录:“2022年台风,担心海蓝,在海边守了一夜。”此刻,他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心情。

加固完渔船,林野又跟着老周去检查海边的防护栏。老周拄着拐杖,脚步有些蹒跚,却依旧坚持要去:“这些防护栏要是被冲垮了,海浪会卷到岸边的房子,必须仔细检查。”林野扶着老周,沿着海岸线慢慢走,遇到松动的栏杆就用铁丝固定,遇到缺口就用沙袋堵住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乌云像墨汁一样晕染开来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海风越来越大,吹得雨衣猎猎作响,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。林野回到书屋时,雨点已经开始砸落,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。

他关好门窗,又检查了一遍二楼的书架,确保每一本书都摆放稳固。然后,他坐在书桌前,拿起母亲的笔记本,翻到关于台风的那几页。母亲写道:“风很大,雨也很大,不知道海蓝在哪里躲着。希望它能平安度过这场风浪。”

林野的心里更不安了。他走到窗边,望着漆黑的海面,海浪在狂风中翻涌,像一头愤怒的巨兽,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。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阿福的电话:“阿福叔,你说海蓝会不会有事?”

电话那头的风声很大,阿福的声音有些模糊:“放心吧,海蓝在海里活了这么多年,有自己的生存办法。它会躲到深海的避风区,等台风过去就会出来了。”

挂了电话,林野却依旧无法安心。他坐在窗边,一夜未眠,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,心里默默祈祷着海蓝平安。他想起母亲当年也是这样,在台风天里守着海边,牵挂着海蓝的安危。这份牵挂,跨越了时空,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。

第二天,台风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,雨下得更大了,能见度不足十米。林野站在窗边,忽然看到远处的海面上,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风浪中沉浮,像是被台风困住了。

“是海蓝!”林野的心猛地一沉。他立刻拿起雨衣,不顾外面的狂风暴雨,冲了出去。

“小野,你去哪儿?”阿珠正好来书屋送吃的,看到他冲出去,急忙喊道。

“海蓝好像被困住了,我去看看!”林野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。

阿珠心里一惊,立刻给阿福打电话:“阿福,快,小野说海蓝被困在海上了,他已经冲出去了!”

林野冒着狂风暴雨,艰难地向码头跑去。雨水打在脸上,疼得像针扎一样,视线也被雨水模糊,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。风太大了,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吹倒,只能紧紧抓住路边的栏杆。

赶到码头时,阿福已经开着渔船在等他了。“快上来!”阿福喊道,伸手把他拉上船。

渔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,像是一片随时可能被打翻的叶子。阿福凭借着多年的经验,艰难地驾驶着渔船,向林野看到的那个黑色影子驶去。

“就在前面!”林野指着远处,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。

越来越近了,林野看清了,那确实是海蓝。它的身体被一张废弃的渔网缠住了,尾鳍动弹不得,只能在风浪中苦苦挣扎。它看到渔船,发出一声低沉而痛苦的鸣叫,眼里满是无助。

林野的心里一阵刺痛。他拿起船上的剪刀和砍刀,对阿福说:“阿福叔,你把船靠近一点,我去剪渔网!”

“太危险了!”阿福急忙说道,“风浪这么大,船不稳,你下去会被卷走的!”

“不行,再晚一点,海蓝就危险了!”林野坚定地说,“我必须救它!”

阿福知道林野的脾气,也知道海蓝对他和阿芸的意义。他咬了咬牙,说道:“好,我尽量把船稳住,你一定要小心!”

渔船慢慢靠近海蓝,林野抓住机会,纵身跳进海里。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,冻得他瑟瑟发抖。他奋力向海蓝游去,风浪一次次把他推开,他却没有放弃,凭借着顽强的毅力,终于游到了海蓝身边。

海蓝看到他,像是看到了救星,轻轻蹭了蹭他的身体。林野拿出剪刀,开始剪缠在海蓝身上的渔网。渔网很结实,加上风浪的影响,剪起来格外费力。他的手被渔网划破了,鲜血染红了海水,他却浑然不觉,一门心思只想把海蓝救出来。

阿福在船上紧紧抓住方向盘,努力让渔船保持稳定,时不时还要提醒林野:“小心点!左边还有一截渔网!”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林野的体力渐渐不支,嘴唇也变得发紫。但他看到海蓝痛苦的样子,想起母亲对海蓝的牵挂,就又充满了力量。他咬紧牙关,继续剪着渔网,终于,最后一截渔网被剪断了!

海蓝挣脱了渔网的束缚,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,在海里游了一圈,然后又回到林野身边,轻轻把他顶向渔船。阿福伸出手,把林野拉上了船。

“没事了,海蓝没事了!”林野趴在船板上,大口喘着气,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海蓝在渔船旁边游了很久,像是在道谢。然后,它转头向深海游去,那里是更安全的避风区。林野站在船上,望着海蓝离去的方向,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
渔船驶回码头时,台风已经开始减弱。老周和阿珠都在码头等着,看到他们平安回来,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
“傻孩子,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!”阿珠一边给林野擦身上的雨水,一边心疼地说。

林野笑了笑:“我没事,海蓝也没事,这就好。”

回到书屋,林野换上干净的衣服,喝了一碗阿珠煮的姜汤,身体渐渐暖和起来。他坐在书桌前,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,想起刚才在海里的情景,心里却充满了成就感。他完成了母亲的心愿,不仅守护了书屋,还守护了海蓝。

几天后,台风过去了,听潮湾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阳光重新洒在海面上,海面泛着粼粼的波光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林野带着孩子们再次来到海边,沙滩上虽然有些狼藉,但在大家的努力下,很快就清理干净了。小宇看着平静的海面,问道:“林野哥,海蓝还会来吗?”

林野点点头,目光望向远方:“会的,它一定会来的。”

果然,没过多久,海蓝就出现在了外海。它喷起高高的水柱,像是在向大家报平安。林野带着孩子们坐上阿福的渔船,去外海看望海蓝。

海蓝看到他们,兴奋地游了过来,绕着渔船游了一圈又一圈。林野从船舱里拿出新鲜的磷虾,撒在海面上,海蓝温顺地吃着,眼里满是感激。

“海蓝,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风浪,我都会守护你。”林野轻声说。

海蓝像是听懂了他的话,喷起一道美丽的彩虹,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。

林野坐在船头,望着海蓝的身影,心里忽然明白,母亲所说的“守护”,不仅是一种责任,更是一种爱的传递。他守护着海蓝,守护着鲸落书屋,守护着听潮湾的这片海,也守护着母亲留下的爱与约定。

而这份守护,将会像鲸落一样,在时光的长河里,永远延续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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