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速之客

“子期，我要那个糖人！”妙妙扯着慕声袖子，指向街边小摊。

慕声挑眉：“刚才谁说再吃甜食就是小狗？”

“汪！”

少年忍俊不禁，刮了下她鼻子去买。就在这时，一道火红身影旋风般冲来，直接扑向柳拂衣：“师兄！真的是你！”

柳拂衣被撞得后退两步，待看清来人后惊喜道：“珊珊？”

只见这姑娘一袭红衣，容貌美艳，身材凹凸有致。柳拂衣笑着介绍，“这位是我师父的独女陆灵珊，算是我师妹，师父让她外出历练，没想到在这碰见了。”

陆灵珊热情地抱完柳拂衣，目光扫过几人，看到慕瑶后马上过去热情地挽起她的手：“我爹在信上说师兄给我找了一个嫂子，就是这位吧，慕家主果然像传闻中的一样，清冷又漂亮。”

慕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惹得陆灵珊咯咯直笑。她边笑边抬头望向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，眼睛在看到慕声时明显亮了起来：“这位是……？”

“这是阿瑶的弟弟，慕声。”

“原来你就是那个拔出了上弦月的慕声！”陆灵珊松开慕瑶，“我听说过你的事迹！世间唯一的一位天级捉妖师！上弦月一出，万妖俯首！”

她说话时身体前倾，红衣领口微微敞开，露出大片雪白肌肤。妙妙感到慕声身体一僵，下意识往他身后躲了躲。

她大步走到慕声面前，几乎贴着他站定：“没想到慕公子这么年轻，真是……俊俏得很，我以为得是一个跟我爹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呢。”她指尖勾起一缕自己的长发，在手中把玩，有意无意扫过慕声手背。

妙妙举着慕声刚买来的糖人愣在原地，糖浆“啪嗒”滴在鞋面上。慕声立刻退后两步，皱眉甩手，像沾了什么脏东西。

陆灵珊不以为意，冲慕声眨眨眼睛，转头看到妙妙，笑容淡了几分：“这小妹妹是……？”

慕声一把揽过妙妙：“我未婚妻，林虞。”

他特意在“未婚妻”三字上加重音，但陆灵珊只是挑了挑眉，突然伸手捏了捏妙妙脸蛋：“长得真可爱！像只小兔子。”她还伸手想摸妙妙的头，被慕声迅速挡开。

“别碰她。”

气氛一时尴尬，柳拂衣连忙打圆场：“珊珊术法造诣很高，正好可以帮我们对付一些难缠的妖物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陆灵珊拍手，眼睛却一直盯着慕声，“慕公子，我也是修习火系术法的，听说慕家绝学炸火花很特别，能让我见识一下吗？”

慕声皱着眉头，刚准备拒绝，转头看见妙妙气鼓鼓的小脸，突然一反常态地答应下来。

“好啊。”

那一刻，妙妙的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
客栈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，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妙妙趴在二楼栏杆上，看着天井里正在热烈交谈的四人。陆灵珊火红的身影格外醒目，她手指间跃动着一簇蓝色火焰，引得柳拂衣连连夸奖。

“这是青鸾真火，爹爹教我的独门秘术。”陆灵珊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，“对付水属性的妖物最有效。”

慕声倚在柱子上，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团火焰：“火焰纯度很高，施法时灵力消耗如何？”

“慕公子果然懂行。”陆灵珊眼睛一亮，向慕声靠近一步，“若是配合心法，其实消耗可以降低三成。”

妙妙无意识攥紧了栏杆。那些术语像是隔着一层窗户传来的，模糊又遥远。三个月前，她还能轻松召唤比这更绚丽的法术。

“妙妙，怎么不下来？”慕瑶抬头发现了她，清冷的眉眼舒展开来。

“我……有点累，先休息了。”妙妙勉强笑了笑。

陆灵珊突然转头，红唇扬起：“小妙妙是不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呀？”她语气亲昵，眼底却闪过一丝嘲讽，“也难怪，毕竟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慕声直起身子，眉头微蹙。妙妙突然感到眼眶一阵发酸，手指深深掐进掌心。

“珊珊。”柳拂衣温和地打断她，“妙妙之前是会术法的，但她在灭天之劫时为了救阿声失去了内丹，这份牺牲值得所有人尊重。”

陆灵珊吐了吐舌头：“我开玩笑的嘛。”她转向妙妙，“小妙妙别介意，以后我保护你呀。”

妙妙深吸一口气，正想回应，却见陆灵珊自然地挽上慕声的手臂：“子期，你刚才说的那个术法，再给我讲讲好不好？”

“子期”这个称呼像一根针扎进妙妙心尖。那是慕声专属于她的昵称，二人初遇时她为了攻略这朵黑莲花可是又讨好又撒娇，少年被她缠得没法，才勉强告知的表字。没想到就直接被今天刚认识的陆灵珊叫了出来。

慕声明显也愣了一下，但出乎妙妙意料的是，他并没有纠正陆灵珊，只是略显僵硬地抽出手臂，简短地解释了那个术法。

妙妙转身回房，脚步虚浮。身后传来陆灵珊银铃般的笑声和慕声低沉的回应。她轻轻关上门，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。

月光透过窗棂，照在妙妙略显苍白的脸上。她悄悄试着结印，曾经随时能凝聚出的七彩光华，现在却什么也没有。

“值得的。”她小声对自己说，“为了子期，都值得。”

门外脚步声渐近，停顿，又远去。妙妙独自一人默默躺倒在床上，把脸埋进被子里。

次日清晨，妙妙跑到厨房帮忙准备早餐。慕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，接过她手中沉重的粥锅。

“昨晚没睡好？”慕瑶瞥见她眼下的青黑。

妙妙搅动着锅里的米粥：“有点认床。”

慕瑶静静看了她一会儿，突然道：“拂衣说珊珊从小被陆前辈宠坏了，说话和做事有时候没分寸，但心地不坏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妙妙撒了一把红枣进锅，“我没放在心上。”

“阿声他昨晚……”

“姐姐！”妙妙打断她，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，“今天我们不是要去查看那个被妖物袭击的村庄吗？我煮了红枣粥，给大家补气血。”

慕瑶欲言又止，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。

早餐桌上，陆灵珊挨着慕声坐下，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去年是如何独自收服的一只五阶狼妖的。妙妙默默给大家盛粥，轮到慕声时，他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勾。

“谢谢妙妙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昨晚本想找你，但看你房里灯灭了。”

妙妙心头微暖，正要回应，却见陆灵珊突然凑过来：“子期，尝尝这个腌笋，特别好吃！”她直接夹了一筷子送到慕声嘴边。

慕声皱眉避开：“我自己来。”

陆灵珊不以为意，转而对妙妙眨眨眼：“小妙妙不会连这个都介意吧？我们捉妖师常年在外，不拘小节，同吃同住很平常的。”

柳拂衣轻咳一声：“珊珊，注意分寸。”

“知道啦师兄！”陆灵珊笑嘻嘻地应着，却在下桌时故意撞了下妙妙的手肘。滚烫的粥洒在妙妙手背上，立刻红了一片。

“哎呀，对不起！”陆灵珊惊呼。

慕声瞬间出现在妙妙身侧，抓过她的手查看。妙妙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戾气，但陆灵珊已经飞快掏出一个白玉瓶：“这是雪莲膏，治烫伤最好了。”

她不由分说拉过妙妙的手涂抹起来，动作看似轻柔，指尖却暗中用力按在伤处。妙妙疼得倒吸一口冷气，却强忍着没出声。

“好了。”陆灵珊松开手，笑容明媚，“保证不留疤哦。”

慕声盯着妙妙通红的手背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妙妙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，摇摇头。

午后，一行人来到被妖物袭击的村庄。残垣断壁间，慕瑶蹲下检查一道爪痕：“是山妖，至少五阶了。”

“东南方向有妖气。”陆灵珊闭目感应，“很浓烈，应该刚离开不久。”

妙妙站在一旁，突然感到一阵无力。从前她只需凝神就能感知妖气走向，现在却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使不出来。

“我和拂衣去东边，阿声和珊珊去南边。”慕瑶迅速分配任务，看了眼妙妙，“妙妙留在村长家等我们吧，那里设了结界，比较安全。”

妙妙点头，看着四人分头离去。慕声走出几步又折返，捧起她的脸，飞快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：“很快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