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烬推开缉毒支队会议室的门，将一个浅蓝色的证件放在林芷面前的桌上。证件上印着她的照片、名字，以及一个清晰的编号：顾问074。
“这是你的临时通行证和身份标识。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温度，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审视与怀疑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认可，“权限仅限于苏婷案及相关延伸案件的调查，不得单独行动，所有发现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报告。”
林芷拿起那张卡片，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。074，一个普通的编号，却象征着她正式踏入了苏婷曾经奋战、并最终倒下的战场。
“明白，陆队。”
周野凑过来，笑嘻嘻地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工位：“林顾问，以后这儿就是你的据点！电脑密码我待会儿发你，内网查询系统简单培训一下就能用。”
队里其他人的目光也友善了许多。昨天废弃工厂的行动，林芷那近乎诡异的“嗅觉”精准定位，让他们虽然仍觉不可思议，却无法否认其价值。
简单的入职流程后，陆烬将一叠资料推到林芷面前。
“这是对昨晚抓获的两名嫌疑人的初步审讯记录，以及技术队对废弃工厂缴获物品的初步分析报告。”他点了点其中一页，“和你判断的一致，那些金属桶内壁检测到了高纯度DEHP残留，与你在苏婷床头柜灰尘里‘闻’到的成分吻合。‘幻影’的样品也确认含有该成分。”
林芷快速翻阅着。那个精瘦男人外号“铁手”，是这片区域有名的混混，有多次盗窃和暴力前科，但对毒品案咬死不认，只说自己是被雇去看仓库的。另一个粗哑男则心理防线较弱，承认了参与“幻影”的分装，但对上线一无所知，只知道联络人叫“潮爷”，每次联系都用不同的非实名电话卡。
“潮爷……”林芷轻声念着这个名字，指尖无意识地在鼻尖掠过。她在“铁手”身上闻到的那缕冰冷香水味，源头绝不仅仅是那间废弃工厂。
“沈鸢正在对‘幻影’进行深度成分分析，试图追溯原料来源。”陆烬继续说道，“但对方很谨慎，所有可能指向来源的线索都被刻意模糊了。”
这时，周野拿着一个证物袋匆匆进来，脸色有些古怪：“陆队，技术队在那批缴获的‘幻影’包装袋上，有了个奇怪的发现。”
证物袋里是几个印着抽象花纹的透明小塑料袋。
“这些包装袋的油墨里，检测到了非常微量的……植物精油成分。”周野的语气带着困惑，“主要是檀香和雪松。这玩意儿跟毒品放一起，也太不搭了。”
檀香……雪松……
林芷的心脏猛地一跳。这两个元素，正是那款致命香水前调的核心构成！冰冷，疏离，用以掩盖中调的腐败花香。
“这不是不搭，”林芷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，“这是签名。那个调制香水的‘老板’，他有洁癖，也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。他甚至要在毒品的包装上，打上自己独特的嗅觉印记。他在享受这种将两种极端事物——高端香水与致命毒品——融合在一起的……艺术感。”
她的话让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。一个拥有私人实验室、精通化学、品味独特且心理极度自负的罪犯画像，变得越来越清晰。
陆烬盯着那些包装袋，眼神冷冽。他看向林芷：“根据你目前‘闻’到的所有信息，对这个‘老板’，侧写能更具体吗？”
林芷闭上眼，努力回溯着那缕香气带给她的所有细微感知。
“男性，三十岁上下。受过极好的教育，很可能有化学或相关专业背景，甚至可能有海外留学经历。经济条件优越，社会地位不低，这让他能很好地隐藏自己。他追求完美，控制欲极强，内心骄傲，甚至……有些蔑视世俗规则。他认为自己是在创造一种‘作品’，无论是香水，还是‘幻影’。”
她睁开眼，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：“而且，他认识苏婷。不仅仅是目标与执行者的关系。那香气里的‘怀念’与‘被背叛的冷意’……他们之间，有过交集。”
陆烬沉默片刻，拿起内线电话：“周野，重新梳理苏婷近三年内经手过的所有案件，尤其是涉及化学背景、高端香水、或者有特殊艺术癖好的嫌疑人或相关人员。范围可以扩大到她在警校时期的社交圈。”
命令下达后，他转向林芷，将一份新的文件递给她。
“你的第一个正式任务，”他说道，“仔细阅读苏婷的所有案件卷宗和个人资料，用你的方式，去‘闻一闻’，有没有那个熟悉的气味出现。”
林芷接过厚厚的卷宗，感觉分量沉重。这不仅是工作，更是为苏婷寻找真相的唯一途径。
“是，陆队。”
她坐在分配给她的工位上，翻开了苏婷的生命卷宗。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她浅蓝色的顾问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编号074清晰可见。
她知道，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苏婷曾经的世界，也正在一步步，接近那个隐藏在香水与毒品背后的，危险的“艺术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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