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更人第三次敲梆子时,护城河的水汽渐浓,黏在衣料上带着几分凉意。苏瑾望着沈砚紧绷的侧脸,忽然想起当年在边关同睡一张军帐的日子,那时沈砚眼里只有沙场烽烟,倒比现在少了许多沉沉思虑。
“说起来,”苏瑾扯了扯嘴角,试图冲淡几分凝重,“当年你在雁门关斩了拓跋烈的副将,还说要把匈奴赶回漠北老家,如今倒好,朝堂里的‘匈奴’比草原上的还难对付。”
李默听了也笑,伸手拍了拍沈砚的后背:“可不是嘛!上次吏部那几个老狐狸,借着核查军备的由头想卡我们的粮草,若不是你拿着陛下的金牌压下去,西境的将士们怕是要喝西北风。”
沈砚这才缓缓松了眉,指尖划过冰凉的护城河栏杆:“比起草原上的刀光剑影,朝堂里的算计确实更磨人。但只要我们守住底线,总不至于让奸佞之徒毁了大明的根基。”
三人又聊了片刻,眼看月色西斜,才各自散去。沈砚回到府中,却没急着回房歇息,而是径直走向书房。他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个木盒,打开后,里面放着一封泛黄的信——那是他父亲临终前写给他的,信上只有一句话:“守江山易,守初心难,若见民不聊生,便忘了功名,记得为百姓扛一把伞。”
沈砚摩挲着信纸,眼眶微热。他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弹劾柳成的党羽,被诬陷通敌,最终在狱中病逝。如今柳成虽死,但其党羽仍在暗处作祟,他若不能彻底肃清这些蛀虫,又如何对得起父亲的临终嘱托?
第二日一早,沈砚刚到兵部衙门,就见属官神色匆匆地跑进来:“大人,不好了!西境传来急报,匈奴趁我们换防之际,突袭了甘州卫所,劫掠了三个村落!”
沈砚心头一沉,立刻接过急报细看。上面写着,匈奴骑兵约三千人,趁着夜色突袭,甘州卫所的守军因刚换防不久,防备不足,虽奋力抵抗,仍让匈奴抢走了不少粮草和牲畜,还伤了十几名士兵。
“立刻召集将领议事!”沈砚当机立断,一边快步走向议事厅,一边吩咐属官,“再派人去户部,让他们尽快调拨粮草和药品,送往甘州卫所。另外,传我命令,让大同卫所的守军即刻驰援甘州,务必将匈奴骑兵赶出边境!”
议事厅里,将领们得知消息后都怒不可遏。有位姓赵的将军拍着桌子喊道:“大人,这匈奴也太嚣张了!去年刚被我们打退,今年就敢来突袭,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,他们还以为我们大明好欺负!”
“赵将军说得对!”另一位将领附和道,“不如我们主动出击,率军深入漠北,把匈奴的老巢端了,省得他们总来边境骚扰!”
沈砚却摇了摇头,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甘州的位置:“匈奴此次突袭,看似嚣张,实则是在试探我们的防备。如今江南刚安定,朝堂里还有不少暗流,若我们贸然率军深入漠北,万一后方出了乱子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当务之急,是加固甘州的防御,让大同卫所的守军与甘州守军汇合,形成犄角之势。另外,派斥候密切监视匈奴的动向,若他们再敢来犯,便予以痛击。至于主动出击,需等朝堂稳定,粮草充足后,再做打算。”
将领们听了,都觉得沈砚说得有理,纷纷领命而去。沈砚刚送走将领,就见太监前来传旨,说皇帝召他即刻入宫。
来到太和殿,沈砚见皇帝脸色凝重,旁边还站着几位内阁大臣。皇帝见他进来,便开门见山地说:“沈爱卿,西境的急报你也知道了。如今匈奴蠢蠢欲动,江南刚平定,朕担心朝堂里有人趁机作乱,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?”
沈砚躬身回道:“陛下,臣以为,当分三步走。第一步,加固西境防御,调兵驰援甘州,防止匈奴再次突袭;第二步,派亲信大臣前往江南,安抚百姓,监督地方官员,避免有人借盐道之乱死灰复燃;第三步,彻查吏部和户部,看看是否还有柳成的党羽潜伏,若有,便一并铲除,以绝后患。”
内阁大臣们听了,纷纷点头赞同。有位王大人说道:“沈尚书所言极是!如今朝堂虽表面平静,但暗处仍有暗流。若能彻查吏部和户部,定能揪出不少奸佞之徒。”
皇帝思索片刻,便准了沈砚的提议:“好!就按你说的办。江南之事,就派苏瑾前去;彻查吏部和户部,让李默协助你。朕相信你们三人,定能守住这大明江山。”
沈砚领了旨,刚走出太和殿,就见李默和苏瑾迎面走来。原来,他们得知皇帝召沈砚入宫,便特意在宫门外等候。
“陛下可有安排?”苏瑾率先问道。
沈砚点了点头,把皇帝的安排说了一遍。李默听了,立刻说道:“好!彻查吏部和户部,我早就想收拾那些老狐狸了!上次他们卡我们的粮草,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!”
苏瑾也笑着说:“江南之事交给我,你放心。我在江南待了三年,那些地方官的底细我都清楚,定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。”
沈砚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他知道,只要他们三人同心协力,不管是西境的匈奴,还是朝堂里的暗流,都能一一化解。
三日后,苏瑾带着几名亲信前往江南;李默则跟着沈砚,开始彻查吏部和户部。他们先是从吏部入手,核查官员的履历和任免记录,发现有五位官员的任免手续存在问题,且都与柳成的党羽有关。
李默气得咬牙:“这些人,竟敢在官员任免上做手脚,若不是我们仔细核查,还真被他们蒙混过关了!”
沈砚却很冷静:“别急,这只是开始。我们再查查户部,看看他们在粮草和钱财上有没有猫腻。”
果然,在核查户部的账目时,他们发现有一笔五十万两的军饷去向不明,且负责这笔军饷的官员,正是柳成的门生。
“好啊!竟敢贪污军饷!”李默怒不可遏,立刻下令把那名官员抓起来审问。
在李默的严刑审问下,那名官员终于招供,承认自己贪污了军饷,还把一部分钱财送给了柳成的党羽。根据他的招供,沈砚和李默又抓了十几名涉案官员,彻底肃清了吏部和户部里的蛀虫。
与此同时,苏瑾在江南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。他先是安抚了江南的百姓,然后又监督地方官员,整顿盐道,还查处了几名勾结盐商的官员。江南的百姓见苏瑾办事公正,都对他赞不绝口。
西境那边,在沈砚的安排下,大同卫所的守军及时驰援甘州,匈奴骑兵见无机可乘,只好撤回漠北。甘州的防御也得到了加固,再也不用担心匈奴的突袭。
一个月后,苏瑾从江南回来,向沈砚和李默汇报了江南的情况;西境也传来消息,匈奴暂无异动。朝堂里的暗流被肃清,江南安定,西境太平,大明江山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这日,沈砚、李默和苏瑾又来到护城河旁。此时已是深秋,护城河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,晚风带着几分萧瑟。
“如今朝堂安定,西境太平,江南也恢复了秩序,我们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。”李默望着远处的皇宫,感慨地说道。
苏瑾也点了点头:“是啊!这一个月,可把我累坏了。不过,看到江南的百姓能安居乐业,再累也值得。”
沈砚却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,轻声说道:“太平只是暂时的。匈奴虽撤回漠北,但迟早还会来犯;朝堂里或许还有隐藏的奸佞,只是我们还没发现。我们身为大明的臣子,不能有丝毫懈怠。”
李默和苏瑾听了,都收起了笑容,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。他们知道,守护大明的道路还很长,会有更多的危机和挑战在前方等待。但只要他们三人同心协力,心怀天下,坚守初心,就一定能让大明的江山长治久安,让天下的百姓永远安居乐业。
夜色渐深,皇宫里传来打更声,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京城的夜空。沈砚、李默和苏瑾并肩站在护城河旁,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们知道,只要他们还在,这大明的太平,就不会熄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