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一早，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。
林奈刚放下书包，就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，带着探究和好奇。赵晓曼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：“奈奈，你没看班级群吗？”
“什么群？”林奈一脸茫然，她向来不怎么看群消息。
赵晓曼打开手机，点开班级群，往上翻了翻，指着一张照片：“你看这个。”
照片是周末在图书馆门口拍的，角度有点刁钻，刚好拍到江言之拉着林奈手腕的画面。林奈皱着眉，江言之则背对着镜头，看不清表情，但那姿态，怎么看都像是在争执。
下面的评论已经炸开了锅：
“我就说江神对林奈不一样吧！这占有欲！”
“温然也在旁边？这是修罗场吗？”
“所以江神和林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？”
“我站江神！他看林奈的眼神藏不住！”
林奈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了，心里又慌又乱：“这谁拍的啊？太过分了！”
“不知道，匿名发的。”赵晓曼叹了口气，“现在全班都在猜你和江神、温然的关系呢。”
林奈咬着唇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她和江言之明明只是邻居，怎么就被传成这样了？
正想着，温然走了进来。他看到林奈，笑着走过来：“早啊，林奈。”
“早。”林奈勉强笑了笑，有点不自然。
温然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，把一本笔记放在她桌上：“这是我整理的化学重点，你昨天说有点模糊，看看这个会不会好点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林奈接过笔记，心里更乱了。
就在这时，江言之走了进来。他背着书包，面无表情地走到座位上，放下书包的动作有点重。
他的目光扫过林奈桌上的笔记，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温然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温然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，笑着对他点了点头：“早啊，江同学。”
江言之没理他，拿出课本，“啪”地一声放在桌子上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低气压。
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，原本窃窃私语的同学都闭上了嘴，默默地看着这边。
温然也没再自讨没趣，笑了笑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林奈坐在中间，感觉自己像夹在两个气场之间，坐立难安。她偷偷看了一眼江言之，他正低头看着书，侧脸冷硬，下颌线紧绷，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。
她又看了看温然，他正悠闲地翻着课本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，可林奈总觉得，他刚才的笑容里，带着一丝刻意。
这个早上，过得格外漫长。
上课的时候，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，林奈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她能感觉到，江言之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，而温然则会趁老师不注意，给她递纸条，问她有没有不舒服。
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关注，让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喘不过气来。
中午去食堂吃饭，赵晓曼拉着林奈，特意选了个离江言之和温然都很远的位置。
“奈奈，你可得想清楚了，”赵晓曼一脸严肃，“江神和温然，你到底更喜欢谁？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林奈摇摇头，心里很乱，“我觉得他们都很好，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感觉不一样，对不对？”赵晓曼接过话茬，“江神对你的好，是藏在骨子里的，需要你慢慢品；温然对你的好，是摆在明面上的，很容易让人沦陷。但你要知道，容易得到的，也容易失去。”
林奈低下头，没说话。
赵晓曼的话，说到了她的心坎里。
她承认，温然的温柔和体贴，让她很舒服，也很容易产生好感。但和江言之在一起时，那种紧张、慌乱，还有偶尔涌上心头的甜意，是和温然在一起时没有的。
就像现在，她明明坐在离江言之很远的地方，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做什么，吃得好不好。
这种感觉，到底是什么呢？
吃完饭，回到教室，林奈刚坐下，就看到温然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蛋糕。
“给你的，”他笑着说，“看到你早上好像没什么胃口，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。”
蛋糕是草莓味的，是林奈最喜欢的口味。她愣了一下，刚想拒绝，就听到身后传来江言之的声音：“她不喜欢吃甜的。”
林奈和温然都愣了一下。
林奈转过头，看着江言之：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昨天吃了棒棒糖，今天再吃蛋糕，会牙疼。”江言之打断她，语气很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林奈的脸瞬间红了。他竟然连她昨天吃了棒棒糖都记得……
温然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又恢复了温和：“是吗？那我记错了，不好意思啊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林奈小声说。
温然把蛋糕收了回去，笑了笑，转身离开了。
看着温然离开的背影，林奈转过头，看着江言之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吃了棒棒糖？”
“看到了。”江言之的语气很平淡，眼神却有点不自然。
林奈看着他，忽然觉得，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少年，其实也有很细心的一面。
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，林奈趴在桌子上，看着窗外发呆。
赵晓曼戳了戳她的胳膊：“奈奈，你看，江神在看你呢。”
林奈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往江言之的方向看了一眼，刚好对上他的目光。他的眼神很深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，看到她看过来，迅速移开了视线，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林奈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，连忙低下头，假装看课本。
就在这时，温然忽然站了起来，走到讲台前，清了清嗓子：“同学们，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。”
教室里的同学都抬起头，好奇地看着他。
温然笑了笑，目光落在林奈身上，眼神温柔：“我想借这个机会，向林奈同学表白。”
“哗”的一声，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林奈猛地抬起头，不敢置信地看着温然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……他在干什么？
江言之也猛地抬起头，眼神冰冷地看着温然，握着笔的手指瞬间攥紧，指节泛白。
温然似乎没看到周围的反应，依旧看着林奈，笑容温柔：“林奈，从我第一次见到你，就喜欢你了。我喜欢你的迷糊，喜欢你的笑容，喜欢你认真做题时的样子。我知道我可能有点突然，但我不想再藏着掖着了。林奈，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？”
教室里一片寂静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奈身上，有好奇，有期待，也有同情。
林奈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，她站起身，往后退了一步，摇着头：“温然，你……你别开玩笑了，我们只是同学……”
“我没有开玩笑，我是认真的。”温然看着她，眼神很真诚，“林奈，给我一个机会，好吗？”
林奈的心跳得飞快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只能下意识地往江言之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江言之站在那里，脸色冷得像冰，眼神里充满了怒火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。
看到他的眼神，林奈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勇气。她深吸一口气，看着温然，认真地说：“温然，对不起，我不能答应你。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，没有其他的想法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看温然，转身跑出了教室。
教室里一片哗然。
温然站在讲台上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甘。
江言之看着林奈跑出去的背影，心里松了一口气，随即又涌上一股担忧。他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温然，眼神冰冷，转身追了出去。
林奈跑出教室，一口气跑到操场边的梧桐树下，才停下来，蹲在地上，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她不是故意要伤害温然的，只是她真的对他没有那种感觉。
可是，拒绝别人的告白，真的好难。
就在这时，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。
林奈抬起头，看到江言之站在她面前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和……温柔？
“别哭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。
林奈看着他，眼泪掉得更凶了：“言之，我是不是很坏？我拒绝了他……”
“不，你做得对。”江言之蹲下身，看着她，眼神很认真，“不喜欢，就该说清楚，拖泥带水才是伤害。”
林奈看着他认真的眼睛，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。她吸了吸鼻子，小声说：“可是，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。”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江言之递给她一张纸巾，“喜欢是两个人的事，不能勉强。”
林奈接过纸巾，擦了擦眼泪，看着他：“言之，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江言之看着她红红的眼睛，心里有点疼，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，不用怕，有我在。”
这句话说得很轻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林奈看着他，忽然觉得，有他在身边，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来，落在两人身上，镀上了一层金边。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，安静而美好。
林奈忽然意识到，自己好像……真的喜欢上这个总是冷冰冰，却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的少年了。
这个发现，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，脸颊也跟着发烫。
而江言之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冲动。他想说点什么，想告诉她，他喜欢她，喜欢了很久很久。
可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再等等吧。
等她彻底放下过去，等她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他有的是耐心。
只要最后是她，就好。
林奈蹲在梧桐树下，脸颊的热度迟迟未退。江言之那句“有我在”像颗小石子，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，连带着刚才拒绝温然的慌乱都淡了许多。
她偷偷抬眼瞅他，夕阳刚好落在他侧脸，把他平时冷硬的轮廓磨得柔和了些，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浅浅铺开。林奈忽然想起赵晓曼的话——“江神对你的好藏在骨子里”，此刻竟觉得这话格外贴切。
“起风了，”江言之忽然开口，脱下外套递过来，“披上吧。”
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，混着淡淡的皂角香。林奈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手，像被烫到似的缩回，却还是乖乖穿上了。衣服很大，几乎把她整个人裹了进去，安全感顺着布料一点点漫上来。
“回教室吗？”江言之问。
林奈摇摇头，声音还有点哑：“再待一会儿吧，怕回去被围住……”
他没再劝，就陪她站在树底下。晚风吹起她的头发，也吹起他额前的碎发，两人都没说话，却没觉得尴尬。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，操场上零星有几个跑步的同学，脚步声和笑声被风送过来，衬得他们这边格外安静。
“温然他……”林奈犹豫了半天，还是说了出口，“会不会很生气？”
“不会。”江言之语气笃定，“他要是真为你着想，会明白你的意思。”顿了顿，他又补充道，“要是不明白，那也不值得你在意。”
林奈愣了愣，忍不住笑了：“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。”
江言之看了她一眼，眼底似乎闪过笑意：“拐弯抹角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正说着，赵晓曼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，看到他们俩，先是一愣，随即挤眉弄眼：“果然在这儿！教室里快炸锅了，温然已经走了，你们再不回去，班主任要来找了！”
林奈这才想起晚自习快开始了，连忙拉着江言之往教学楼跑，赵晓曼跟在后面喊：“哎等等我！林奈你穿的谁的外套啊——”
跑到教室门口，林奈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江言之的外套，脸颊一热，连忙脱下来想还给他。江言之却按住她的手：“先穿着，晚自习冷。”
他的指尖温热，碰到她手背时，林奈的心又不争气地跳快了。
进了教室，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过来，有好奇，有八卦，还有几个女生对着他们偷偷笑。林奈埋着头快步走到座位，江言之跟在她身后，面无表情地扫了全班一眼，原本嗡嗡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。
林奈把外套叠好放在桌角，偷偷瞥了眼江言之。他已经坐回自己位置，正低头看书，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，可她总觉得，他刚才那一眼，像是在护着她似的。
晚自习很安静，林奈却老走神。她拿出温然之前给的化学笔记，翻了两页又合上，心里乱糟糟的。忽然感觉桌角被碰了一下，她低头，看到一张纸条从江言之那边推过来。
上面只有一行字：别想太多，专注做题。
字迹和他的人一样，笔锋利落，带着股劲儿。林奈看着纸条，忽然就静下心来，拿出习题册开始演算。
中途她抬头揉眼睛，刚好对上江言之看过来的目光。他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，眼神闪了一下，迅速移开，耳根却悄悄红了。
林奈的心跳又漏了一拍，连忙低下头，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。
晚自习结束，林奈把外套还给江言之，轻声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他接过外套搭在臂弯，“我送你到楼下。”
“不用啦，我跟晓曼一起走。”林奈指了指门口等她的赵晓曼。
江言之看了赵晓曼一眼，点了点头：“路上小心。”
和赵晓曼走在回家的路上，赵晓曼终于忍不住八卦：“老实交代，你跟江神刚才在操场干嘛了？还有他那句‘有我在’，也太苏了吧！”
林奈的脸又红了，含糊道：“没干嘛，就说了几句话。”
“说几句话能让你笑成那样？”赵晓曼戳了戳她的脸，“林奈，你老实说，是不是对江神动心了？”
被说中心事，林奈的心跳瞬间加速，嘴上却不承认：“别瞎说……”
可心里那片被石子漾起涟漪的湖，却久久没能平静。她想起江言之递外套时的手，想起他护着她的眼神，想起他纸条上的字……
也许，赵晓曼说得对。
她好像，真的对这个外冷内热的少年，动了点不一样的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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