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的午后,阳光透过画室的天窗,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,混杂着窗外飘来的栀子花香,有种让人安心的慵懒。
林奈抱着画板,对着静物台上的陶罐和水果发呆。她报了学校的美术兴趣班,说是兴趣,其实更多是被赵晓曼拉来的——赵晓曼总说她画画时“安安静静的,像换了个人”。
可此刻,她握着画笔的手却有点抖。
静物台旁站着温然。
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报了美术班,说是“想培养点课余爱好”。此刻正拿着调色盘,耐心地帮她调着钴蓝色:“这个颜色加一点钛白,会更柔和,适合画陶罐的阴影。”
他的手指修长,握着画笔的样子很专注,阳光落在他发梢,镀上一层浅金。林奈看着他手腕的动作,心里却莫名有点乱,总觉得背后有视线盯着。
她悄悄回头,果然看到画室角落的画架旁,江言之正站在那里。
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衫,袖子卷到小臂,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。手里拿着一支炭笔,面前的画板却是空白的,目光明明灭灭地落在她和温然这边,握着炭笔的手指紧了紧。
林奈的心跳漏了一拍,连忙转回头,假装认真看静物,脸颊却悄悄发烫。
他怎么也来了?
“这里的明暗交界线要再重一点。”温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他微微俯身,靠近她的画板,“你看,像这样……”
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林奈的耳廓,带着淡淡的薄荷味。林奈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,手里的画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笔尖的颜料溅到了白色的帆布鞋上。
“呀!”她低呼一声,连忙弯腰去捡。
“别动,我来。”温然先一步捡起画笔,又从口袋里拿出湿巾,“我帮你擦擦鞋吧。”
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来就好!”林奈连忙摆手,脸颊更烫了。
就在这时,一道阴影笼罩过来。
江言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,手里拿着一张纸巾,直接蹲下身,握住林奈的脚踝,用纸巾轻轻擦拭她鞋上的颜料。
他的动作很轻,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,烫得林奈像触电般缩了缩脚:“言之,我自己来……”
“别动。”江言之抬头看她,眼神很深,“颜料干了不好擦。”
他的目光太过专注,林奈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,只能乖乖坐着,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脚踝。画室里很安静,能听到窗外的蝉鸣,还有他擦拭布料的细微声响。
温然手里的湿巾停在半空,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却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神色:“江同学也懂画画?”
江言之没抬头,一边擦鞋一边说:“不懂,陪她来的。”
“陪她来的”五个字说得很轻,却像羽毛一样搔过林奈的心尖,痒得她想笑。她偷偷看他,发现他的耳根悄悄红了。
擦干净颜料,江言之站起身,把脏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,才看向温然:“她不太会用钴蓝,调颜色容易脏,我教过她用群青加少量墨绿。”
温然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笑:“是吗?那是我记错了,还是江同学更了解她。”
这句话带着点微妙的试探,林奈的脸更红了,连忙转移话题:“我想去洗下手,你们先画。”
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画室,站在水龙头前用冷水扑脸,冰凉的触感才让发烫的脸颊降温了些。
镜子里的自己,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还带着没忍住的笑意。
江言之刚才说“陪她来的”……
他明明对画画一点兴趣都没有,以前她拉他来看画展,他都一脸不情不愿的。
林奈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,心跳却像揣了只小兔子,怎么也停不下来。
回到画室时,看到江言之正站在她的画架旁,用炭笔在她的画稿上修改着什么。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,睫毛很长,专注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。
温然则坐在自己的画架前,安静地画着,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。
“改好了?”林奈走过去,小声问。
“嗯,”江言之放下炭笔,“明暗再拉开点,陶罐的体积感就出来了。”
林奈看着画稿,原本模糊的光影果然变得清晰立体,心里涌上一股暖意: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他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,“画累了就休息会儿,别硬撑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林奈拿起画笔,心里却甜丝丝的。
旁边的温然忽然放下画笔,笑着说:“我有点事,先走了。林奈,画完记得把画具收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林奈点点头。
看着温然离开的背影,江言之忽然说:“他好像很懂画画。”
“嗯,他说小时候学过几年。”林奈随口回答,笔尖在调色盘上蘸着颜料。
江言之没再说话,只是拿起她刚才掉在地上的画笔,用纸巾仔细擦干净,放在她手边。
画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,阳光透过天窗慢慢移动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地板上轻轻交叠。
林奈画着画,偶尔抬头看一眼江言之。他还是没动笔,只是靠在画架旁看着她,眼神很专注,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。
被他这样看着,林奈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,连带着画笔都有点抖。
“你别老看着我呀,”她忍不住说,脸颊发烫,“你也画点什么嘛。”
江言之走到她身后,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,俯身在她耳边说:“我看你就够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,带着温热的气息,像电流一样窜遍林奈的全身。她手里的画笔“啪”地掉在画板上,颜料溅出一朵小小的彩色水花。
两人都愣住了。
江言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僵住了,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。
画室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,一下,又一下,敲在地板上,敲在空气里,也敲在彼此的心尖上。
阳光慢慢爬上画板,照亮了那朵小小的颜料水花,像一朵突然绽放的花。
林奈的心脏砰砰直跳,脸颊烫得能煎鸡蛋。她能感觉到江言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,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画室的颜料味,陌生又熟悉。
他刚才说……看她就够了。
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,瞬间漾开圈圈涟漪,久久不散。
也许,有些藏不住的在意,根本不需要刻意遮掩。
就像此刻,空气中弥漫的,除了颜料和栀子花香,还有一丝悄悄滋生的、名为“喜欢”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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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啊啊!救命!定时定错了,我的连更—— 凸(>皿<)凸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