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
周一的早读课，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课桌上，把摊开的语文课本照得透亮。林奈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，眼角的余光先瞥见了自己的座位——江言之已经坐在那里，正低头帮她把课本翻开到早读篇目，旁边的空位上摆着一瓶温热的牛奶，吸管已经插好，斜斜地靠在瓶身上。

她的心跳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，漾开圈圈涟漪。走到座位旁时，江言之刚好抬起头，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：“早。”

“早。”林奈放下书包，指尖碰到那瓶牛奶，温温的热度顺着指尖爬上来，暖得她耳根发烫。周围传来几道好奇的目光，赵晓曼更是对着她挤眉弄眼，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
早读课的铃声响起，教室里响起整齐的朗读声。林奈捧着课本，目光却忍不住往旁边飘——江言之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，睫毛随着朗读的节奏轻轻颤动，连念到“蒹葭苍苍，白露为霜”时，尾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
她忽然想起昨天在画室，他说“林奈是我女朋友”时，语气里的笃定像颗定海神针，让她心里的慌乱瞬间消散。原来被人坚定地选择，是这样踏实的感觉。

课间操时，全班同学排着队往操场走。江言之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，穿过走廊时，头顶的吊扇忽然吹落片枯叶，刚好飘向林奈的发间。他伸手轻轻替她拂掉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，像有电流窜过，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
“有叶子。”他的声音低低的，只有两人能听见。

“哦。”林奈的脸颊发烫，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，却感觉身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，像件温暖的外套，裹得她心里甜甜的。

体育课自由活动时，赵晓曼拉着林奈去跳皮筋，眼角却一直瞟着不远处的篮球场——江言之正在那里打球，运球、起跳、投篮，动作干净利落，阳光落在他跳跃的身影上，像镀了层金边。

“你看江神那眼神，”赵晓曼撞了撞林奈的胳膊，笑得促狭，“三步上篮的时候都在往你这边瞟，生怕你跑了似的。”

林奈的脸更红了，却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——江言之刚好投进一个球，转身时正对上她的视线，嘴角瞬间扬起个灿烂的笑容，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。她慌忙移开目光，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，手里的皮筋都差点滑落。

中午去食堂吃饭，江言之端着餐盘回来时，餐盘里多了份糖醋排骨——那是林奈最喜欢的菜，以前一起吃饭时，他总说“太甜了，不好吃”，此刻却细心地把排骨上的碎骨都挑了出来，推到她面前：“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“你不吃吗？”林奈夹起一块排骨，递到他嘴边。

江言之愣了一下，随即微微低头，咬住了那块排骨。温热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，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缩回，他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嘴里的糖醋味仿佛都漫进了心里。

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，赵晓曼更是拍着桌子笑：“哎哟喂，我这单身狗的眼睛要被闪瞎了！”

林奈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，埋着头扒拉米饭，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。原来喜欢一个人，连吃块排骨都带着甜意。

下午的物理课，老师在讲台上讲解受力分析，林奈听得有点迷糊，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半天，还是没搞懂摩擦力的方向。她悄悄碰了碰江言之的胳膊，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。

江言之立刻会意，拿出笔在她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受力示意图，用红笔标出摩擦力的方向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“把自己当成物体，想想你走路时脚往哪用力。”

字迹笔锋锐利，却透着股耐心的温柔。林奈看着那句提示，忽然恍然大悟，抬头时正对上他鼓励的目光，像有阳光落在心尖上，暖得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是“心有灵犀”。

放学时，江言之帮她把书包背在肩上，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地上紧紧依偎。路过学校的小卖部时，江言之忽然停下脚步：“等我一下。”

林奈站在原地，看着他跑进小卖部，很快又跑出来，手里拿着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——和他第一次送她的那支一模一样。

“给。”他剥开糖纸，把棒棒糖递到她嘴边。

林奈微微张嘴咬住，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漫开，像这个夏天所有的美好都揉进了这颗糖里。她看着江言之，忽然想起高一那年，他也是这样，在她被数学题难哭时，把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塞到她手里，别扭地说“哭起来丑死了”。

原来有些温柔，从一开始就藏在那里，只是她现在才看懂。

走到小区门口时，江言之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个小小的笔记本，翻开递给她——里面记着满满的物理公式，旁边用红笔写着“林奈易错点”，每个公式下面都画着简单的示意图，比课本上的讲解还要清晰。

“这个给你，”他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，“以后做题前看看，应该能记住。”

林奈接过笔记本，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，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。她知道江言之的字向来简洁，却愿意为她写满整整一本笔记，连每个易错点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“谢谢你，言之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的眼睛，认真地说。

“不客气。”江言之的嘴角扬起，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动作自然又温柔，“明天早上，还在老地方等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看着江言之转身走进单元楼的背影，林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，又舔了舔嘴角的棒棒糖，忽然觉得，这个夏天的风都是甜的。课桌上的牛奶，草稿纸上的提示，餐盘里的排骨，还有此刻手里的笔记本，都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在意，像一颗颗散落的糖，凑成了最甜的时光。

她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，看到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，背景是学校的香樟树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“以后每天，都想和你一起走。”

夕阳的余晖落在字迹上，把那行字照得格外清晰，像个永远不会过期的约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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