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风猛地睁开眼,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断情居的床上,手脚自由,体内被封住的内力也重新开始流转。
是做梦?面具人的疯言疯语,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?
他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,立刻翻身下床,冲出门外。然而,院落角落那个被掘开的、空荡荡的墓穴,像一把冰冷的利刃,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。
不是梦……都是真的。
“呃啊——!”聂风痛苦地低吼一声,双膝一软,重重跪倒在地,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,指节瞬间渗出血丝。“梦……我没用……我真没用!连你的安眠之地都守不住……”
他颓然地低着头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无尽的悔恨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。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,该去何处寻找,这种茫然的愤怒和悲痛,比任何实质的伤害都更令人绝望。
“对不起……梦,对不起……”
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跪在墓穴边,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。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聂风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凌厉,以为是那面具人去而复返。可看清来人后,他眼中戒备散去,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苦涩。
“云师兄……”聂风苦笑一下,声音里满是疲惫,“我还以为是那个疯子又回来了。”
步惊云眉头紧锁,看着师弟这般模样,沉声道:“疯子的确回来了。而且,他带着第二梦,一起回来了。”
“什么?!”聂风如遭雷击,猛地站起身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梦,她在哪里?”
步惊云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看着聂风瞬间燃起希望又充满惊疑的眼神,心中暗叹。那面具人找到他时,所言太过匪夷所思,什么起死回生,他步惊云半信半疑。
他更警惕的是,这神秘人费尽周折,挖坟劫尸,究竟有何惊天图谋?但无论如何,他绝不能坐视有人伤害风师弟。此刻见聂风这般状态,他更是担忧,只简短道:“在河边。”
聂风闻言,再也顾不得其他,身形如风般向断情居外的河边疾掠而去。步惊云看着他焦急的背影,叹了口气,也立刻跟了上去。
河边,景象诡异。
一口透明的冰棺静静放置在竹筏上,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寒气。冰棺旁,几个穿着古怪、手持法器的人正围着一盏摇曳的灯火念念有词。而那个戴冰雕面具的怪人,正张开双臂,对着天空用一种吟唱般的语调反复呼唤:“回来吧……回来……”
聂风的心跳骤然加速,他飞身掠至竹筏边,目光触及冰棺内的那一刻,整个人如遭电掣,僵在原地。
棺内躺着的,赫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第二梦!
不再是梦中模糊的幻影,而是真真切切的容颜。她面容安详,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,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,就那样静静地躺着,仿佛只是沉沉睡去。往日只能在梦中相见的容颜,此刻竟近在咫尺,聂风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酸楚涌上心头,眼眶瞬间红了,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。他下意识地伸出手,想要去触碰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。
“别碰她!”步惊云的低喝声及时响起。
聂风的手僵在半空,不解地回头:“为什么?”
步惊云跃上木筏,冷静地解释道:“她全身洒了特殊的‘回魂香’,借由这冰棺的森寒之气,方能保尸身不腐。但决不可与活人有丝毫肌肤接触,否则阳气一冲,纵有回生妙术,也必是徒劳!”
聂风浑身一颤,这才猛然惊觉!梦下葬已半月有余,按理说……他不敢再想下去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原来,早在不知不觉间,梦的遗体竟已被人动了手脚!他竟浑然未觉!
“嘻嘻嘻……妙啊!妙啊!”面具人拍着手,蹦跳着靠近,“不愧是不哭死神步惊云!果然冷静睿智,比你这沉不住气的师弟强上十倍!也不枉北野雄狮那四个老家伙痴心妄想,要推举你当武林盟主,共谋天下呢!”
步惊云冷眼相对,并未理会他的挑拨。
聂风却已怒不可遏,眼中喷火:“混蛋!我说过,扰我妻子安宁,我绝不放过你!”
话音未落,他身形暴起,风神腿携着凌厉劲风,直袭面具人面门!
两人瞬间斗在一处。聂风含怒出手,招式狠辣,腿影如风。但那面具人身法诡异莫测,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,口中还嘻嘻哈哈,仿佛戏耍。聂风竟连他衣角都碰不到。
步惊云见状,心知聂风已失去理智,上前欲拦:“风师弟!住手,不能伤他!”
“让开!”聂风此刻哪里听得进去,反手一掌逼退步惊云,攻势更急。步惊云无奈,只得出手格挡,以免他误事。
师兄弟二人竟就此在岸边动起手来。步惊云的排云掌势大力沉,掌风呼啸;聂风的风神腿灵动迅猛,腿影重重。一时间,掌风腿影交错,气劲四溢,从岸边直打到浅水之中,激起漫天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