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风静静坐在椅上，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沉睡中的第二梦。只有在这种时候，她眉宇间的戾气才会消散，容颜平静，依稀还是他记忆里温柔的模样。
他伸出手，极轻地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，动作小心翼翼，生怕惊扰了她。
“梦……”他低声呢喃，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执拗，“我信你只是忘了，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，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。没关系，我可以等。一年，十年，一辈子……我都等你想起我的那一天。”
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。聂风抬头，看见步惊云站在那里，脸色沉郁，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重重叹了口气，转身便走。
聂风知道，云师兄在生气，气他的不顾一切，气他的执迷不悟。他叹了口气，起身跟了出去。
院子里，步惊云和楚楚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。楚楚见到聂风，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：“风师弟，我们在这里打扰得够久了，也该带着云儿回去了。”
聂风默默地点了点头，心中明了，这离去，多少带着些不欢而散的意味。
步惊云终究还是没忍住，转过身，目光灼灼地盯着聂风，语气沉痛：“风师弟，你信我一次！留她在身边，只会让你将来生不如死！”
聂风抿紧了唇，不想再争辩。他知道，再多说一个字，都可能引发兄弟间更激烈的冲突。他别开眼，沉默地走到一边。
“风！”步惊云在他身后提高了声音，带着压抑的怒火，“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！你一定会后悔的！”
聂风的拳头骤然握紧，指节泛白，但他没有回头。
步惊云气得猛地转身，拉起楚楚的手就要走。楚楚了解步惊云的固执，也明白聂风为爱痴狂的决绝。她将怀中的步云轻轻交给步惊云，柔声道：“云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她走到独自站在院中、背影僵直的聂风身边，声音轻柔如春风：“风师弟，云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这么直接，甚至不近人情。你别怪他，他只是太怕你受到伤害了。”
聂风望着远处摇曳的竹影，低声道：“我知道。我没生云师兄的气，是他在生我的气。”
他如何不知步惊云是为他好？那份过命的兄弟情谊，他从未怀疑。
楚楚闻言，淡淡一笑，斟酌着开口：“风师弟，我总觉得里面那位，或许真的不是梦姐姐。”
“楚楚，”聂风打断她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不要再说了。我明白你和云师兄都是为了我好。但这是我的选择，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，好吗？”
楚楚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痛楚与坚持，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。她轻轻拍了拍聂风的肩膀，无声地给予一点安慰，然后转身走向等待的步惊云。
步惊云最后看了聂风一眼，那眼神里有无奈，有气愤，更有深切的忧虑。最终，他什么也没再说，抱着孩子，与楚楚一同离开了断情居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回到房内。阳光正好，将房间照得透亮。第二梦依旧睡着，呼吸平稳。他坐在床边，看着她，低声道：“不管你是真是假，也不管我将来是不是真的会生不如死，我也绝不后悔今日的选择。”
他俯下身，极其轻柔地，将一个饱含珍惜与痛楚的吻，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。
就在这时，第二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，幽幽转醒。一睁眼，发现自己仍动弹不得，而聂风就在眼前，她眼中立刻迸发出怒气。
聂风见她醒来，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她。
“别碰我！”第二梦厉声喝道，声音沙哑却尖锐。
聂风的手僵在半空，随即无奈地垂下，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：“你终于肯说话了，从你醒来到现在，这还是我听到你说的第一句话。”
第二梦别开脸，不想看他，只是冷硬地重复：“放开我！”
聂风凝视着她，眼中情绪翻涌，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：“好，我可以放开你。不过，你要先跟我约法三章。”
第二梦猛地瞪向他，眼神警惕。
聂风迎着她的目光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“第一，不许离开我。第二，不许离开我。第三，不许离开我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深沉得如同不见底的潭水，“只要你答应我这三个条件，我立刻放开你。”
第二梦愣住了。她看着聂风，那双风眼之中翻涌着太过浓烈、太过复杂的情感，深情、痛苦、固执、祈求……交织在一起，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然而，脑海中那些混乱又充满恨意的片段再次袭来，提醒她这个男人的“虚伪”与“残忍”。她咬紧下唇，权衡片刻。穴道被制，如同砧板上的鱼肉，要想获得自由，眼下只能暂时虚与委蛇，她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。
聂风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，带着孩子气的满足。他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勾起她的小拇指，轻轻晃了晃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悔的执拗：“那一言为定，驷马难追。”
说完，他这才出手，解开了她的穴道。
穴道一解，第二梦身体一松，眼中寒光乍现，想也不想，凝聚内力的一掌就向聂风胸口拍去！
聂风似乎早有防备，手腕一翻，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，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。
“呃……”第二梦手腕吃痛，闷哼一声。
听到她的痛呼，聂风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歉意，连忙松了些力道，但依旧没有放开，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：“别再随意动手，尤其是对我。”
他看着她依旧充满敌意的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将气氛拉回日常：“我去煮点吃的，你来厨房帮我，好吗？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引导，仿佛这样，就能让她重新融入他们的家。
第二梦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腕，却发现徒劳无功。她瞪着他，胸口因怒气微微起伏，但在聂风那混合着强势、歉意和深情的复杂目光下，最终只是愤愤地扭过头，算是默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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